尤其是那双与明昭帝一模一样的眼,天生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庄严,乍一看很能唬人。
这便是骊珠同父异母的弟弟,覃皇后之子,沈负。
“……关你什么事。”
骊珠将信缓缓藏在身后,假装镇定,觑他一眼:
“脸上红印这么深,今日早课又睡过去了?沈负,你那本《开蒙要训》该不会今年还学不明白吧?”
语气虽平淡,但骊珠的心跳早已快得不堪重负。
绝不能让沈负看到裴胤之的名字。
一旦这封举荐信落到覃皇后手中,裴胤之便会被划为公主一党,覃皇后绝不会让他有出头之日!
“你敢笑话我!”沈负大怒。
她还敢炸死他呢!
骊珠在心中气急败坏地暗骂。
沈负道:“你识的字多有什么用?及笄之后你就不能来兰台听学了,我想学多久就学多久,沈骊珠,你羡慕死了吧!”
八岁的小男孩正值人憎狗嫌的年纪,笑容更显十分恶劣。
骊珠知道自己不该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但她还是被这话气得涨红了脸,因为沈负说得没错,她确实羡慕死了。
“让开!”
“我就不让,除非你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瞧瞧!”
骊珠刚要回落的心再度悬了起来。
覃皇后生性多疑,别说这封举荐信的内容,就连这信的存在都不能让她知道,否则此行出巡,更将困难重重。
怎么办?
怎么才能分散沈负的注意力?
骊珠深吸一口气。
“……兰台听学算什么?等我日后开府出宫,我就把太傅请到公主府给我授课,反正父皇疼我不疼你,肯定会答应的。”
沈负顿时变了脸色。
和骊珠一样,他也有一戳就中的怒点。
“太傅是太子的太傅!岂能给你一个人授课!”
“可你又不是太子,我有两个郡的食邑,父皇给了你什么?”
“你!你!你——等着!沈骊珠!我以后定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以后?你以后能怎么厉害?”
“我是父皇唯一的儿子!等他死了,我就是南雍天子!”
小男孩稚嫩狂悖的声音回荡在兰台四周。
几名小吏捧着简牍经过,闻声朝这边看了过来,频频交头接耳。
从内室而出的太傅惊得声音都变了调。
“殿下!不可妄言啊!”
可骊珠等的就是他这句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