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文士道:
“闲话休说,山主,这边料理妥当,那边两人如何归置?要不要先派个人去盘底?”
中间那人的视线定在骊珠脸上。
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的穿着很是不伦不类。
一袭华贵的孔雀蓝锦袍乍看文雅,却半穿半袒。
垂下的袖管随意别在劲瘦腰间,里面贴身的玄黑劲装似是为了方便拔剑,紧紧束着护腕,丝毫不拖泥带水。
再往下,腰间革带上有环扣,悬着沉甸甸的短剑匕首。
行走步伐间,伴随着沉闷撞响的金属声,一股令人心底发寒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不知是不是这人压迫感太强。
骊珠忽而觉得自己脑子阵阵发晕,心跳极快,背后更是冷汗湿透,耳畔有尖锐的耳鸣,几乎听不清周遭声音。
骊珠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不能晕。
她绝不能被吓晕!
往好处想想,至少现在,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而且,他们抓了方渐的人,却没对她和长君动手,说明这些匪盗似乎也并不是滥杀之辈?
或许还能与他们讨价还价?
墨发如刀裁的男子在她眼前站定。
离得近了,骊珠发现他留着一头极短的发。
发梢刚过锁骨,其中一缕编做细辫,饰以赤金环扣,随他走动摇动着冰冷光泽。
他头发绞得这样短,平日如何束发戴冠?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的亲族上下就无人阻拦他吗?
不对,落草为寇的匪贼还有亲族吗?
一个一个疑问从骊珠脑海里冒了出来。
荒诞、危险、不可理喻。
这是一个从身份到外貌,都远远超出骊珠两世经验的人。
就在骊珠审视他时,他也一语不发地俯瞰着骊珠。
从上到下,不疾不徐地扫视她一个来回。
虽然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但那道视线仿佛具备一种有形的力量,一寸寸,从皮囊到骨髓地将她舔。舐过。
好恐怖。
骊珠不自觉吞咽了一下。
她后颈发凉,莫名生出一种被狩猎感。
扛不住这样的压力,骊珠缓缓攒出一个略带讨好的笑意。
她道:“多、多谢好汉出手相……”
好汉没有说话。
她笑起来颊边有一对很浅的梨涡。
很无害,很温软——方才也用这样一张脸很果断地给那个蠢蛋剖了腹。
下一刻,他抬手解了自己的腰带。
骊珠的笑容凝固在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