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五岁第一次上冰,哪一次不是我陪着你去训练场?来回开车要三个小时。为了给你找到最好的教练,我得和其他恶心人的家长打成一片,搜集教练的喜好,讨她的欢心,就为了能让她肯收你做学生。甚至,我为了你能有足够的钱继续支撑你的练习生活,最困难的时候一天打三份工,你有心疼过我吗。现在就因为我一句无心的话,你就对我甩脸子?”
雪沁感到一阵窒息。可是母亲的话让她无法开口反驳。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
尤其在她们被雪沁的奶奶赶出家门后,母亲都没有缩减过她的生活开支,一直为她提供她能提供的最好的。
“妈妈,对不起……”雪沁低语,可她看向母亲,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看她,而是低头将手里的筷子摔得呯呯响,粗暴的整理着餐具。
于是雪沁再次放软了语气,“妈妈,对不起。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又做噩梦了,心情不是很好。”
有的时候,发脾气要掌握好尺度,黄筱云觉得停在这里可以结束了。她抬起头,和女儿对视,“医生开的药,你有准时吃吗?”
雪沁眼神落寞,“如果不吃药,我可能连睡都睡不着,也不会做噩梦了。”
黄筱云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的。”并从她衣服上摘下一根头发继续说:“你考虑过没有,将你康复心路和曾经的锻炼视频上传到网络上?雪沁,你长得漂亮,而且你的情况听起来还很励志,你或许会吸引不少粉丝。”
雪沁断然拒绝,“我现在并不想任何人注意我。”
她的伤疤还没好,为什么要展示给别人看?
她很佩服那些敢于直面自己疮疤的人,正因为她不是。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连陆羽那小子都能火。他粉丝数现在不少吧。我记得他以前可是跟个小跟班似的,身前身后绕着你转。”
雪沁提高了音量,“妈,我不想任何人关注我,况且你以为做网红这件事这么容易吗?!能火的百万分之一。”
黄筱云一摆手,“不愿意就不愿意,我就是说说,你激动什么。”
两人之间蔓延着一股窒息的沉默。
雪沁抿着嘴唇,熬了一会,转换了话题,“爸爸去哪里了?医院吗?”
虽然是成文翰是她的继父,但是雪沁心甘情愿的愿意称呼他为爸爸,他是个合格的父亲,对待她视如己出。
在去年,成文翰又相继开了两家宠物医院,扩展了业务,他就忙了起来,家里越来越少看到他的身影。
“去参加他爸的葬礼了。最近几天都不会在家。”黄筱云喝了口咖啡,平静的说。
“什么?”雪沁震惊极了,“葬礼?”
她从来不知道成文翰的父亲,也就是她的继爷爷还活着。至少成文翰在作为雪沁继父的这七年时间内,她从见过继父的家人,也没听他提及过他们。
她以为继父的家人都去世了。
“他昨天才得知消息,买了今天最早的航班回老家了。”黄筱云轻描淡写的说:“死了才通知,也挺省事的,免得养老送终了。”
“爸爸……竟然有家人?”雪沁问道:“他以前和你提过吗?”
不和她这个继女聊家事说得过去,那么和自己的妻子总会提过吧。
“他以前……好像说过,他爸是个混蛋,各种意义上的,而且特别偏心他大哥。他们断绝父子关系许多年了。我以为那老头早死了,没想到活到了现在。”
“听起来……老爷子似乎不是什么好人。”
黄筱云挑眉:“如果他能留下一些遗产,那么还不算是完全的混蛋。”
可是爸爸说他偏心长子。就算有遗产也不会留给爸爸吧。雪沁心想,要是我,我就不会去。
对于混账父亲雪沁深有体会,比如她的生父。她曾想过,有朝一日他死了,她或许不会参加他的葬礼,而此时,这个或许,变成一定。
其实,如果有可能,等她彻底能自立了,她想切断与所有人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