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这句话刺激到了,手中药瓶倏地滚落在地。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呆愣地看着谢珏。
从前那个风光霁月的清玄君,如何能说出这般刺人的话来?
宁落落转身跑了,一想到被自己喜欢多年的人如此讥讽,眼泪就止不住的从眼眶滑落。
谢珏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没有一丝波动。
他父母的那场悲剧,他的悲剧,再也不要重演了。
光线昏弱的玄铁寒台,再次归于一片死寂。他轻阖双眼,在幽暗中昏昏沉沉。
半晌过后,一道声音带着调笑之意,传到他耳畔。
“小结巴,原来你怼起人来这么厉害啊!”
谢珏心神一颤,猛地抬头,对上了那双灼灼风光的桃花眼。
他眼神热切,紧随不舍地盯着面前的少女。所有的生机都在这一刻被唤醒,再没了先前死气沉沉的模样。
青鸢一步步朝他走近,也渐渐看清了他身上的伤痕。原来他穿的不是深衣,只是层层血迹将素袍完全浸染。
身上有着冻伤、鞭伤、烧伤,简直不成人样。
看到他的惨状后,青鸢眼尾的笑容瞬间僵住,一颗心仿佛被人猛地揪紧。此刻她完全笑不出来了,眉头紧蹙,眼神里流露的满是心疼。
“很疼吧…”她眼眸低垂。
“你心疼我,就不疼。”他满不在乎道,苍白的唇艰难地上扬几分。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谢珏忽地俯身,小心翼翼地将脑袋枕在她颈侧。他已经没有力气抱住她了,只能这样感受着少女的气息。
“等等我好吗?”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恳切,“等我褪掉了身上的枷锁,我就去找你。你答应过让我做驸马,不准骗我。”
话到最后,他咬住了她的脖颈,留下一个轻浅的牙印,仿佛是在威胁她一般。可他没舍得使劲儿,只惹得她泛起一阵痒意。
青鸢仔细避开他后背的伤口,双臂慢慢抱住了他。察觉到他的不安后,有些不可置信,脸上的神情僵硬了一瞬,随即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他身上有着一股焦糊味,是每日雷罚留下的痕迹。
青鸢感受着这些,眼前仿佛已经闪过他受刑时的模样。她沉默地伸出手,少女白皙的手心,一点点拂平他已成乱麻的发丝。
话未语,眼泪先一步砸落。
谢珏感受着肩头传来的温热,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倏地传满全身,最终汇聚在他的心房。
那里常年被严寒裹挟,如今却十分炙热。
他是有些恶劣的。
他喜欢她的眼泪,喜欢她蹙起的眉头,喜欢她通红的眼眶和鼻尖…
喜欢她因为心疼自己,而流露的每一分真情。
如果能换来她的真心相待,雷殛火焚,寒刃骨鞭,他都想试一试。
“谢广白,”她忽地开口,说话时鼻音有些重。在他耳畔发出一声轻笑,使坏地问道:“你是想让堂堂魔族公主,一心一意地等着你,把驸马的位置只留给你一个人啊?”
谢珏闻言心跳加快了些,短促一声,却掷地有力:“是。”
他偏头,将脑袋紧紧贴着她的脖颈。有些不讲道理似的,声音低沉,咬着耳垂威胁道:“只能是我。”
青鸢浑身颤栗,定了定心神道:“在我们魔族,每个成年男子都会去幽冥碧落峡闯荡。那里很危险,生死难料。所以他们在离开前,都会给自己心爱的姑娘一个吻。”
“这样就能栓住她的心。她就会一直等你,等你回来娶她。”
故事讲完了,她也偏了偏头,朱唇拂过他的耳廓。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砸进了他心里,犹如岩浆般炙热滚烫,让他的心狂跳不止。
“苍穹在上,山河为证。我青鸢在此立誓,今日你若给我一个吻,我此生情愫唯托于你一人。我会一直…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