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车道缓慢挪动着,喇叭声经过车身隔音的过滤,依旧一声比一声焦躁急促。
红灯变绿,徐伯开转向灯,往左打方向盘。
之前太堵,没机会变道。
奈何旁边的车全都不让。
眼看就要过路口了,这里直行,要多开十几公里。
侧后方一辆黑色幻影闯入车镜范围,徐伯花白的眉毛惊讶跳动:“这么巧?祁总的车。”
顾鸢没搭腔,她知道主人并不在车里。
刚才航站楼步履匆忙的男人,这会儿应该已经上飞机。
幻影缓慢刹车,给宾利留了段空隙,让它变道。徐伯弯眉咧嘴笑呵呵,拐了弯,对后座的顾鸢说:“祁总真是个好人,一定是认出咱们了。”
北京城就这么大,各家主人的车子都认识,虽然顾子平当年低调,没弄张骚包的连号车牌,但这辆老宾利如今也算是门面代号,挂着京A,全城找不到第二。
顾鸢不想聊的话题被徐伯兴冲冲捡起来:“咱北京城那么多少爷公子,无论家世背景,教养还是能力,祁总都是这个。”
徐伯认真竖起大拇指。
“不像那些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对咱们司机都客气得很,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一点儿不夸张。”
顾鸢不扫兴,附和着笑了一声。心里暗诽,您是没见过他打群架的样子。
那会儿美国学生猖狂,偏偏祁景之是个较真的,血气方刚还挺爱国,在那些高大壮硕的各色皮肤中,看起来最清秀文弱的亚洲面孔,揍起人来却最狠。
不过他现在……应该不会打架了吧。
脑中短暂掠过他西装笔挺的模样。
下个路口,幻影右转,宾利直行,顾鸢透过车窗看了眼,黑眸深邃平静。
车子一点半才到顾家老宅,沁园,顾鸢回房间睡了一觉。
晚上家宴人不齐,三妹顾昭住校不回,二妹顾月满称病,只有父母爷爷和二叔二婶。
但也够了,谈婚姻是大人的事,晚辈不必要在。
爷爷只问了她工作计划,提醒她避免日期冲突,至于她个人意愿,没问过一句,就让顾子平联系薄家,择日见面议婚。
家宴结束后,母亲丁敏惠点了几下手机屏幕,示意她看消息,人走到身后拍拍她肩膀:“提前了解了解。”
看着推送来的名片,顾鸢总算知道对方名字,薄瀛之。
她淡定地摁灭屏幕,转头问丁敏惠:“小满怎么了?”
顾鸢和这位二叔家的堂妹并不熟,出国时小丫头只有五岁,后来就很少见面。
“不知道,说身体不舒服,最近都闷在房里不爱出来。”丁敏惠轻叹一声,“你就别操心她了,自己的事儿还不够操心的。”
“我的事儿不都解决了?”顾鸢不以为意,仿佛即将和一个陌生男人联姻的并不是她,“晚上薛嬗约我,可能不回来。”
丁敏惠:“在她那儿过夜?”
“嗯。”
“早跟你说别和薛家那个走太近,你不听话——”
“薛嬗哪儿不好了?”
“哪儿不好?整个北京城谁说她好?”
“那是别人不了解她。”顾鸢上楼去换衣服。
丁敏惠在楼梯口仰头望:“你把薄少微信加一个,聊聊啊,有空约着见个面,总要提前沟通一下的吧。”
“知道了。”顾鸢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