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走廊里驻足,沈鸢用两跟手指夹着包好的滢花粉,这粉是两人一起收集到的,她也不想独吞,说:“卖出去的钱我们平分,如何?”
荀济的目光落在她手上包得奇形怪状的七边形纸包,然后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我们还没找到鬼市呢。”
他刻意加重了我们一词,毕竟寻鬼市是他和她的约定,无关墨灵溪和陈师兄。
沈鸢歪着头去看他,密长的睫毛眨了眨:“我刚刚虽然没捉到魔,但无意间撞见到了鬼市。”
刚刚回来忙着抬女掌柜,只简单交代了没有追上魔,竟一时忘记了告诉大家,她寻到了鬼市,她伸长脖子:“若是这几日得空去鬼市,我们就卖了滢花粉。”
荀济抿嘴笑了笑,应着:“好。”
一番事情下来,已经寅时,再过一会儿,天就蒙蒙亮了。
两人被安排轮流守夜,在哪守都是守,荀济嫌屋内药味过呛便擅自出了房门,沈鸢嘴上说着他矫情,还是跟着他出了门。
“不是说我矫情吗?怎么也跟着出来了?”荀济斜眼看着轻声关门的沈鸢。
沈鸢头也不抬,懒懒地回应着:“我是你雇的护卫,自然要贴身保护你,你回宗门打听打听,我是不是全宗门最尽职尽责的修士。”
荀济反问道:“既然要贴身保护着,那刚刚为何抛下我去一个人追魔?”
沈鸢看了他一眼,不理解地说道:“这不有陈师兄和墨师姐在吗?”
荀济摸不清头脑,这和陈师兄、墨师姐有何关系,他们又没有抛弃他。
沈鸢看他不解,翻了个白眼,又耐下性子,好心解释着:“陈师兄境界比我高,有他在,会保护好你的。”
陈仰义可是金丹中期的修士,她也才踏进金丹初期,境界差异带来的实力悬殊那可不容小觑,况且符法修士的实力在灵界并不逊色于剑修。
她说得不无道理,四人中就属她和陈师兄实力好,由她去追魔,其余人留在客栈这样分配合情合理。
况且无论是墨师姐还是他跟上来,都会耽误事,她就这样想着,可还是听见他开口叮嘱着:“下次不准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她猛地抬头望向荀济,心下觉得稀奇,荀济在关心她?不可能吧?他何时这么好心?
她难得沉默,又听见他问着:“可有受伤?”
“并未。”
你的镯子保护了我。
沈鸢垂眉看着手上还戴着刚刚荀济给的护身法器,她摘了下来还给他。
可谁知,荀济并未拿着,反倒是牵起她的手又将法镯戴到她手腕上。
他的手心热热的,触碰那一刻她下意识地想收回手,可荀济却强硬地拉着她的手,法镯的冰凉与他手心的暖形成鲜明的对比,沈鸢清楚感受到自己的紧张。
戴上手镯后,荀济淡淡开口:“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
沈鸢视线里只看得见法镯,刚刚就是这个镯子保护了她,间接相当于荀济保护了她,这灵器看做工就知道价值不菲,他又将它送给她,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昏暗的暖色光芒拢着他侧脸,勾勒出一个柔和的轮廓,沈鸢心里乱乱的,又听见他说:“器修战力虽然比不上剑修,但护身能力远远超过你们,下次记得带上我。”
沈鸢听着他的话,好似从中听到了一丝委屈,她垂下眼睫,不敢抬头看她,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个嗯字。
荀济将她的手轻轻放回,她愣在原地,夜色太暧昧了,红晕不自觉爬上脸,她直接问着:“你为何关心我?”
她也是不解,在她印象里,他们两人一向关系不好,她受伤不应正合他意?
荀济被这个问题问住,他一时也答不上来。
就像当年不知为何自己莫名其妙帮助沈鸢完成那场比试赌局,让她大赚一笔。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以往高高在上的娇纵样子,“我在宗门里朋友众多,看在我的身份讨好我的人也很多,可死对头只有你一个。”他站直身子,不去看她,“若是你受伤或者死了,那岂不是无聊死了?”
对,一定是这样。像沈鸢这样让人讨厌的人不多了,若是她出了意外,宗门里都是讨好他的人,那定会无聊起来。
这样的话他也一时找不到被他捉弄和互相斗气的冤大头。
对,一定是这样,荀济在心里重复着这个想法。
沈鸢撇了撇嘴,她就知道荀济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亏得她刚刚看他送她护身法器还小小感动了一下,当然只是小小的。
她冷哼一声,说不出话来。
两人背靠着房门,谁也没看着谁,荀济仰着头,不自觉带上笑意,以往的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沈鸢拉近关系,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夜色在两人间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