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你真没听错吗?”林水生挠着头,还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她怎的懂科举之事,还是说,那些都是她随口胡诌的?”
他们就是普通的市井小民,家里也没读书人,对科举之事自是一窍不通,所以,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江禾那话是真是假。
“应该是真的吧,我听桂花姐说,有人从咱们隔壁巷子的老秀才那求证了,说是确有此事。”林翠儿回道。
众人点了点头,也都松了口气。
是真的自然是最好的,这样日后也算是不用再惧怕徐大伯一家过来纠缠不休了。
坐在上首的林老爷子突然开了口,“不是说江禾之前主家是京城的大官吗,她见识多些也正常。”
旁边林家奶奶也附和地点了点头,“也是,不然民间也不会有‘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的话,现下来看芸娘这步是走对了。”
芸娘是徐母的闺名。
徐家在徐君言出事后花这么一大笔银钱买人冲喜这事,巷子里的人只以为是徐母慌乱之下的病急乱投医之举,但和徐家向来交好的林家却是知晓内情的。
她这是知道自己不好了,怕一双年幼的儿女会落在徐家大伯手里,才会有了这番安排。
归根究底也只是一个母亲的无可奈何之举罢了。
林婶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芸娘向来是个心里有盘算的,就是命苦了些。”
*
江禾把小院前前后后转了一圈,便准备进主屋瞧瞧。
她大概是三日前穿过来的,一直住在旁边的厢房,这几日因感染风寒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喝了汤药后时昏睡时清醒,就一直躺在床上,这会才终于有机会四处看看。
徐家只是普通民居,布局也很是简化,主屋入门以一张八仙桌为中心,正前方条案上则供奉徐父和徐母两人的牌位。
这里并没有徐家大儿子徐君言的牌位,虽然官府已经下了通告,但徐母生前坚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立衣冠冢不设牌位,好像只要不做这些她的儿子就会一直活着一样。
江禾看着不远处徐母的牌位,默默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一个母亲最后的一点奢望吧。
关于徐母买原身的真实目的,江禾实则也才猜出了一二。
除了今日发生的事外,在原身的记忆里,有很多迹象都是能看出来的,特别是徐母临终前拉着原身交代的种种,实则就是在托孤。
她买了原身让其免遭发卖之苦,又花了银钱帮她脱了奴籍入了徐家户籍,给了她一处安身之地,只求她日后能庇护一双年幼的儿女长大。
江禾看着徐母的牌位,又不由想到那妇人断气前看向两个孩子时不舍和担忧的眼神,心下不免有些所触动。
因为上一世姥姥临终前也曾这般看着她,那会她只看懂了姥姥对她的不舍,但现下却明白了,那眼神中更多的是担忧。
她怕自己死后,这世上没人再护着她了,即便江禾那时早已能在社会上立足,姥姥都尚且如此,更何况徐母对一双稚儿了。
“放心吧,日后我会护着你的一双儿女长大。”江禾望着桌案上的牌位,轻声承诺道。
常言说,未经苦楚,不信神佛。
江禾上一世本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自打姥姥得了重病后,她便慢慢开始信宿命、信因果了。
再加上如今穿越一事,很多事情好像更加说不清楚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话会不会被听到,但若是人死后真有灵魂一说,她也希望徐母能够安心。
也算是全了她一片慈母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