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舲暗中松了口气,带着鼓励的语气,轻松地道:“我也这般想。不过,我比你要好一些,人要虚心听取建言,有错则改,别再同一地连着摔倒。”
林贵妃怔怔望着江舲,消瘦的脸上茫然,难过等情绪,一一闪过。
“林贵妃,你现在已经没了别的选择。”
江舲干脆直接,最后摊了牌,“我要你与林氏一族皆效忠于我,我奉你为国士!”
林贵妃的神情震惊,她似乎觉着太过荒唐,难以置信,脸上挤出了笑。笑容越来越大,最后仰天大笑,泪水汩汩而下。
谢嬷嬷听到屋内的动静,不放心探头进来打量。见到林贵妃的模样,担忧不已,又守着规矩不敢进屋。
江舲一言不发,屏住呼吸,静静看着林贵妃。她的心忍不住砰砰跳,热血沸腾!
权势的滋味,原来这般美妙!她是嫔妃,已经没了别的出路。嫔妃们往上的路,乃是皇后,太后。
掌控天下权的摄政太后!
怪不得,江舲升份位,住进繁英阁,她们浑不在意。
林贵妃是这般打算,赵德妃这般打算,柳贤妃一样如此!
她们皆是如此!
林贵妃脸上布满了泪水,湿了绣帕,泪仍疯涌滑落。她哽咽抽搐着,软软趴在书桌上,失声恸哭。
寝宫正厅不断有人进出,礼部官员们忙着操持丧仪。林贵妃的哭声,隐隐约约传了出去。
天际阴沉,林贵妃的声音嘶哑,似受伤的母兽在哀鸣。
有官员一脸不忍,与同仁小声说了起来:“唉,贵妃娘娘只得睿亲王一个独子,这是生生在挖贵妃娘娘的心呐!”
那人道:“可不是,我们快些。合乎规制的棺椁难寻,只能先用陈太妃的金丝楠木棺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唉!”
两人说着话,盯着布置灵堂,亲王丧葬规格仪制繁琐,半点都不得马虎。
一片忙碌中,柳贤妃来到寝宫。绣云在安排指挥宫女们帮忙设置灵堂,听到小宫女禀报,赶紧来到偏屋回话:“贵妃娘娘,柳贤妃来了。”
林贵妃终于抬起头,她满脸的泪,眼睛肿胀赤红。撑着椅子扶手起身,一时虚弱得站立不稳,身形晃了晃。
绣云吓了一跳,连忙搀扶住她:“娘娘小心。”
林贵妃没有回应,侧首看了江舲一眼,掩面哭着踉跄奔出去。
江舲眉头蹙了蹙,慢悠悠跟在了身后。屋外,因着有官员在,柳贤妃在尙嬷嬷与宫女的簇拥下,一行人沿着回廊走来。
只见向来清冷,高贵自持的林贵妃,形容疯狂地朝柳贤妃奔去。她一边歪歪倒倒,一边哭着大骂。
“你来作甚!我儿没了,你可是来看我笑话了!毒妇,真是好歹毒的心!“
众人哗然侧目,官员们神色大变,想要避开已不能,神色各异窃窃私语起来。
饶是柳贤妃,也没料到林贵妃突然撒泼发难,她僵在那里,不见了往常的镇定。
江舲起初也一愣,随即悄然而笑。
终于撕开了以往虚伪融洽的面纱,林贵妃投靠她了!
第95章
柳贤妃岂是常人,震惊片刻,迅速反击,拔高声音喊道:“贵妃娘娘!”
她的声音本清亮,气沉丹田而饱含委屈的一声,将全部的注意力皆吸引了过去,大家齐齐朝她看去。
“睿亲王没了,贵妃娘娘伤心欲绝,要是能骂我出气,就尽管骂吧。贵妃娘娘要是尤觉得不够,便是打我,我也不会怪罪贵妃娘娘。”
柳贤妃的语速极快,声音又高,林贵妃身子太过虚弱,一开口就被压了下去,便聪明地及时打住,绝不做无用功。
“我曾与贵妃娘娘一样,当年我儿没了时,我也恨不得去死,连着贵妃娘娘一并恨上。我当时想,为何睿亲王好生生的,我儿就没了,可是睿亲王与我儿八字不合,夺了我儿的运道。”
柳贤妃像是回忆起当年之事,神情凄然而痛楚,“我明知这些都与贵妃娘无关,与睿亲王无关,从我身上掉下去的肉,一下没了,比剜心还要痛,何曾顾得上那么多。”
她走上前,含泪立在林贵妃面前,诚挚地道:“贵妃娘娘,你我皆经历了丧子之痛,我不怪你。这么些年来,幸好有阿桐,我才缓过气,活了过来。现在后宫中的孩子少,就慧淑妃膝下的三皇子四皇子年幼……”
“大胆!”
江舲厉声呵斥,截断了柳贤妃的话:“好你个柳贤妃,真是伶牙俐齿,不安好心!”
柳贤妃用她夭折的皇子来做例子,似真似假说起当年她的心境与痛楚。她提到萧珈桐,则是在提醒,她膝下只有一个公主,属实没有陷害大皇子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