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善暗自佩服不已,应声前去福宁宫。郑相随着薛沧前往关押萧允珏的屋子。卫大学士长叹一声,无言离开。孙相郭相赔笑告退,
太阳逐渐西斜。江舲远眺着天际,凝神沉思。
郑相被她指挥着去办差,回城之后,就该来向她回差。
一回生二回熟,习惯了听她的差遣安排,她出现在前朝,便不会是凭空而降,让朝臣们一起抵抗。
她长长吐出口浊气,不断提醒着自己,不急,且慢慢来。
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袁长生与柳贤妃难以对付,赵德妃那边肯定也不会安生。
天色渐暗,琼华阁掌了灯,灯火通明。
吴适山与太医正在给元明帝施针,黄梁躬身走到江舲身边,低声道:“娘娘,袁长生在外面,与看守的禁卫起了争执。德妃娘娘来了好几次,想要求见皇上。不得宣召,禁卫拦着德妃娘娘,不准她进来。现在德妃娘娘也在殿外,哭闹着不肯走。”
江舲眉毛一挑,心道既然一并来了,正好省事!
第104章
施针之后,元明帝腿上的疼痛虽减轻了些,酸酸涨涨格外不适。他见黄梁与江舲在一旁低声交谈,沉下脸不悦道:“发生何事了,鬼鬼祟祟作甚!”
黄梁忙躬身赔罪,江舲将殿外发生的事说了,元明帝听得眉头紧皱,她道:“皇上,我出去瞧瞧。”
元明帝点点头,“你且去吧,让他们滚回去,朕还没死呢,哭甚哭!”
江舲转身走出屋,故意嘀咕抱怨道:“真是,明知皇上身子不适,还吵得不可开交,让皇上担心。”
腿上扎着银针,元明帝不得动弹,听到江舲的话,心中愈发郁闷,躺在床头直烦躁地呻吟。
大殿前气氛紧张,袁长生面无表情立在前面,禁卫亲从官章庵不屑一顾朝地上淬了口,勾当皇宫的护卫与禁卫立在他们身后,剑拔弩张对峙。
数月未见的赵德妃,她瘦得形销骨立,若非谢嬷嬷搀扶着,似乎一阵风便能将她吹走。她双眸通红,不时嘤嘤哭泣,抬手抹泪。
江舲缓缓走近了,众人的目光齐齐看来,纷纷施礼。她在殿门口站定,威严无比扫视一圈,视线在袁长生身上略微停顿,厉声道:“在垂拱殿前闹事,简直成何体统,这是要造反了不成!”
袁长生眸色沉下去,他抬手一礼,扬声道:“慧淑妃,奴婢领着勾当皇宫的差使,正在当差巡护皇宫。奴婢乃是皇上下旨亲封的都指挥使,只听皇上的旨意行事。如今被拦在殿外不得进入,奴婢死不足惜,只担心皇上安危!”
江舲暗中指责他想造反,被他反应极快,不软不硬挡了回来。说话间,他走向前,他身后的护卫,双手搭在腰间的刀上,紧随其后朝殿门逼近。
袁长生神色凌厉,怒喝道:“章庵,你究竟怀着何种居心,将皇上如何了!”
平时皇城司与勾当皇宫的护卫,虽互看不顺眼,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勉强能和睦相处。
章庵见袁长生开口就将他打成居心叵测,顿时不客气地骂道:“呸!袁长生,老子可不怕你个小白脸,你少含血喷人!皇城司护守卫皇上的安危,乃是皇上亲自下旨。怎地,你难道想要硬闯不成!”
他边说边拔出腰间的刀,其他禁卫随后纷纷拔刀而出,冰刃的寒光闪烁,打斗一触即发。
“大胆!”
江舲疾步上前,站在袁长生面前,似笑非笑道:“我竟不知,垂拱殿何时成了你们的天下,你们想要闯进去,便可以拔刀硬闯。好啊,今天我倒要见识见识!袁长生,你有本事,先杀了我,从我尸首上踏进去!”
袁长生眼神冰冷,死死盯着江舲,“先是睿亲王,再是二皇子被带进垂拱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连德妃娘娘都没能见最后一面。慧淑妃拦着奴婢,不让奴婢见到皇上。慧淑妃还要强行阻拦,此事确实蹊跷,奴婢不得不疑!”
“呵呵,你凭着什么身份来怀疑?”
江舲扬了扬眉,她神情平静,“我不愿与你废话,由皇城司接手垂拱殿,乃是皇上的旨意。”她看向章庵,冷冷下令:“章庵,若有人硬闯,以谋逆论处,杀无赦!”
丁尙在先前江舲安排由皇城司接手垂拱殿守卫时,增调了精锐禁卫把守。与皇城司的兵将比起来,勾当皇宫护卫毕竟只巡逻后宫,皆为内侍,无论兵力兵器,远不如皇城司的禁卫。
章庵得江舲的旨意,响亮地应诺,轻蔑地暼着袁长生,朝身后挥手,杀气腾腾道:“弓弩手准备!”
弓弦拉开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冰冷的箭矢,带着铁腥气,让人胆战心惊。
袁长生神色阴沉得几欲滴水,如画一样的脸,此时苍白如纸。他紧抿着薄唇,手拽紧又放开,似乎在拼劲全力隐忍克制,身前绯红的衣袍,绷紧又松开。
半晌后,袁长生终是挥手,道:“走!”
护卫随着袁长生哗啦啦离去,江舲也不避讳,道:“章庵,你差人去找丁尙,让他增添兵力!”
袁长生的脚步微顿,眸中掩饰不住地焦急,后背一片冰凉。
江舲从一出现,便咄咄逼人,直接给他安上谋反的罪名。他虽然还击了回去,江舲仍然不为所动,更当着他的面增兵拱卫垂拱殿。
丁尙是元明帝的人,如今听令江舲的指挥。她对萧允珏与赵德妃,丝毫不放在心上,一切都成竹在握。
只凭着勾当皇宫的这点人手,根本不是皇城司的对手。他先前已经试探到江舲的态度,如今他只怕,他的退后无用,江舲会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