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绿闻言,若有所思。
正院偌大的花厅内,数十名十几岁的姑娘依次排开,高矮胖瘦各异,长相也是参差不齐,唯有衣着类似,皆是寻常。
兰香袅袅中,顾如许优雅地抿了一口茶,看着沈青绿和沈长亭一道进来,眉间中全是淡淡的笑意。
“娘,府里是又要添置下人了吗?”沈长亭应是见惯,随嘴这么一问。
沈青绿有些纳闷,不明白将军府挑选下人,顾如许为何将自己叫来?她心下猜测,面上半分不显。
顾如许嗔了一眼沈长亭,“这不是给家里添置的,是给你阿离姐姐准备的。”
说到这,她怕沈青绿误会,解释道:“你娘近日事太多,有些事暂时没能顾得上,你身边光一人侍候,显然不太够。近身的大丫环自有你娘安排,你今日挑上两个人,充作二三等的下人即可。”
“多谢舅母。”
沈青绿未有半句推辞,让她很是欣慰。
“这身边所用一人,一是要合用,二是要合眼缘。”她说完,示意沈青绿自己去挑人。
沈青绿走到那些姑娘们的面前,看得很仔细,一一认真打量后,还分别问了一些话,比方如最擅长什么,平日里有什么爱好。
主子们挑丫环,问及最擅长之事极为合理,鲜少有人会在意一个下人有什么喜好。
顾如许挑了挑眉,与徐嬷嬷对视一眼,小声道:“你听听,这孩子是不是像我?”
徐嬷嬷同样眼中带笑,她身为顾如许的心腹,自然知道顾如许挑下人的规矩,其一看中所长,其二则是品性。
所谓识人术,喜好现。若想了解一个人的品性如何,除去问话交谈外,还可从旁得知,而喜好最能体现。
约摸一个时辰后,沈青绿指出其中两人。
“舅母,你看这两人如何?”
那两人一个容貌尚佳,另一个长相寻常。两人皆善武,容佳者平日里喜欢砍柴,寻常者则擅学人语,从外表与所好来看,皆是有反差之人。
顾如许很满意,目露赞许之色,“你眼光不错,这两人极好。我们沈家自来养武婢,她们一来可以随身侍候,二来可以为你防身。”
沈家有豢养武婢的惯例,比方说沈琳琅身边的俞嬷嬷。
而银萍宝葵等都是后添置的人,沈琳琅怕玉家人不喜,所以选择不再挑选武婢,改为寻常的家生子。
一想到这里,顾如许由不得暗暗叹气。
“以后她们就跟着你,你可用她们原来的名字,也可给她们赐名。”
沈青绿接过她递来的卖身契,大大方方地将人收下,未给她们改名,一个叫忍春,另一个叫含笑。
含笑和忍春当即站在她身边,位于夏蝉的后面。
有下人进来禀报,顾如许没让她避嫌,一起听消息。
那婆子说的正是好是玉家的事,“大姑奶奶和慕统领吃过酒后,一起策马出城,不知去了哪里。那玉老夫人突然晕过去,怕是一时半会的走不了。”
“那个老虔婆,定然是故意的,当真是让人烦。”顾如许冷哼一声,面色不虞地起身,“看来我还得去一趟。”
“舅母。”沈青绿叫住她,“就算是我娘和我父亲已经和离,她也还是我们兄妹几人的祖母,长辈在上,很多规矩礼数都绕不开,还是我去吧。”
顾如许想了想,道:“也好。”
*
静心院内,一派乱糟糟的同时,又诡异的安静。
年长的大夫提着药箱出来,对着俞嬷嬷摇头,“你家老夫人近日里忧思太过,却心火旺盛,两相煎熬之下,恐怕不太好。”
这个不太好,意思不言而喻。
右厢房内,传出玉晴雪的哭声,“娘,您千万不能有事,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办?”
玉流朱立在一旁,低着头,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床上的谢氏双眼紧闭,面色肉眼可见的灰败,再无前段日子养尊处优的好气色,脸上的皱纹多了些,发间的白也已遮不住。
她这一晕倒,的确暂缓出府的事。
李嬷嬷紧紧地守在床边,像是在防着玉晴雪。
玉晴雪哭喊着,眼泪却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