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反应是开心,第二反应是纠结。
“娘,这妥当吗?”
不得不说,沈青绿的几次挑拨离间,多少对他产生了些影响。
玉流朱自是心下暗恨,掐着掌心,带着哭腔,“大哥,你不是故意的。我本就病着,被刑司的人找来给阿离妹妹作证,却不想身子不争气,给娘添了麻烦。”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沈琳琅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扶她重新躺好,“这些日子你不在我身边,我这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你现在什么也别想,好好睡一觉。”
那还残留着复杂的眼神示意玉敬贤和自己出去,明显压低的声音从门外面飘进来,“大郎,你以前最是疼棠儿,方才那样的话不可再问。”
“娘,我就是觉得有些不太妥当。”
“有什么不妥当的,不管是苏家的事,还是你祖母换孩子的事,都与棠儿无关。”
“……那儿子知道了。”玉敬贤纠结迟疑的声音,也一字不落地传到玉流朱的耳朵里。
她揪着盖在自己身上的锦缎面的被子,关节泛着白。
这房间她没有住过,但很熟悉。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布置,还有熟悉的感觉。
她终于回来了!
外面人声已远,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安静,她的心却不静,翻涌的情绪与恨意来回地掀起巨浪,让她根本无法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吱呀”一声。
有人轻轻地将门推来,近到前来时小声地唤了一句,“大姑娘,夫人让奴婢来侍候你了。”
是登枝!
她蓦地睁开眼睛,眼神无比的凌厉。
登枝吓得低下头去,嚅嚅着,“大姑娘,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奴婢千真万确将东西送回去了的……”
好半天,没听到她的声音,登枝大着胆子抬头,见她一脸的阴晴不定,声音更小,“大姑娘,你相信奴婢。奴婢记得真真的,东西确实是放回了原处,不知为何没找到?”
“我相信你。”她收起眸中的锐利,自己探了一下额头。额头触手有些凉,还有些湿,是出退热出汗之后的结果。
她此时的心境,也是一片凉,“看来我还是小瞧了玉离,她比我想的还要狡诈。”
“那大姑娘……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她接过登枝递过来的帕子,擦干额头上的汗。“我好容易回来,只想和我娘好好相处。”
西侧的窗下,有人不知蹲守多久,如猫儿般来去皆无人知,正是含笑。
含笑从屋后绕去屋前,刚好至右厢,神色如常地候在门外。
屋内,沈青绿端坐着,身旁是夏蝉。
她们的面前,是秋露。
“……棠儿姑娘前日里就有些不太好,一直没出寺。倒是大姑奶奶一连两天不见人,也不知做什么。”
“好,我知道了,你继续给我盯着。”沈青绿抿了一口茶,示意她退下。
她讨好道:“大姑娘,身契的事……不是奴婢催你,是棠儿姑娘她……她对奴婢有些不满,觉得奴婢因为身契不在她手上,对她不够忠心。”
沈青绿将茶杯放下,认真地看着她,“你当我还是傻子吗?”
“大姑娘……”
“我若真把身契给了玉棠,你还会听命于我吗?”沈青绿勾起唇角,不掩讥诮嘲弄,“你下去吧,记得照我的吩咐行事。”
她哪里还敢再说什么,赶紧告退。
一出门看到含笑,心里泛起浓浓的嫉妒。嫉妒的当然不是含笑,而是能身为心腹与沈青绿一起的夏蝉。
夏蝉随后出来,看到含笑之后,点了点头。
含笑心领神会,跟着进了屋,将自己听到的一一复述。
末了,将心疑惑问出来,“姑娘,这事摆明就是她们做的,你为何之前还要提醒那个人?少一个是一个,棠儿姑娘没了帮衬,岂不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