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如果在纳粹德国,想要发表文章,是必须要通过审查、加入帝国文学协会的。找一个来历不明的外国人写她大概完全没有涉猎过的领域,未免太过反常。
种族不对、性别不对、连创作方向也不对。这种情况下还要坚持,显然是要拉我进火坑。
但是如果拒绝,我心里也没有底。一上来就让一名少校做伪装,这种完全不留试错空间的做法毫无疑问是抱着极大的信心来的。他们根本没想过如果我会拒绝。
这完全是一个阳谋了。他逼着我看不出来也得去做、看得出来也得去做。德国人把谋略堂堂正正的摆在我面前,我却无可奈何。
即便明知道敌人在这里挖了一个坑。可我就一定要跳下去。而且只能跳下去。这是权力不平衡这一无法改变的固有矛盾所决定的。
除非我是超人。
“里希特先生的左手是不是摔伤过?”
在长时间的沉默可能惹怒对方之间,我把话题绕开,想方设法为自己拖延用于思考的时间。
“啊,”舒伦堡似乎没有想到我会来这一出,他的眼睛快速地眨动了几下,迅速驱散短暂的迷惑,又恢复那种温和真挚的笑容,“是的,小姐。曾经从梯子上下来摔伤过。”
真是谨慎。即便这种小事也不肯说实话。
明明是从马上摔的。
他又把话题绕了回去。我不依不饶地使劲往外扯:“里希特先生真是敬业。周末还加班吗?辛苦了。”
SD真不把人当人啊。今天不是七月二号,星期天吗?上帝都休息,他却大清早的就来打扰我。
舒伦堡沉默了。
趁着这个机会,我立即重新在脑海中将所有线索都梳理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如果无法逃避,那么最好不要忤逆上位者。
我不清楚拒绝的后果,可能比答应要严重得多;我也无法判定,如果舒伦堡失败,下一个换上来的会是谁。要是海德里希,那简直太糟糕了;要是其他人,我不一定熟悉,反而不如面对舒伦堡。
信息就是权力。
我先要对对方有了解,才能够想办法应对。
舒伦堡的反应速度实在是太快,这些在历史中大浪淘沙出来的时代弄潮儿,都拥有着极为出色的个人能力。他三言两语就重新引回正题,不准我继续思考下去,并堵塞了我其他转移话题的可能。
我有点恼羞成怒:“那想必金发碧眼的神的儿子精灵为了保护人类屠杀哥布林最后迎娶圣女生十七八个小精灵的故事应该很符合你们的胃口吧?”
“是的,小姐。但最好改成十二个孩子,我们更喜欢这个数字。”
?
圣数是吧。
“那么,”他露出笑容,牙齿闪闪发光,“请问我什么时候能看到您的作品呢?”
这个时候,我只是单纯开个玩笑讽刺一下你们这种话已经说不出来了。“嗯……一周之后吧。”
“可是,小姐,您使用的是中文写作,我们需要时间来翻译的。您可以缩短创作时期吗?”
“……那,五天。”
“五天之后是假期,小姐。”这是在报复我点出他在加班吗?“您在周三的时候交稿吧。”
“但是——”
舒伦堡打断我,径直起身:“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再打扰您了,小姐。祝您享用午餐愉快。周三上午我会登门拜访您的,再见。”
?
你们SD都这么拽吗,都不听完别人说话的?
……好像,本来就是。
可是我应该怎么去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