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如此胡乱揣测,那还不乱了套。
想到这里,殷廷尉气不打一处来,揪着殷司越的耳朵就要往屋外走:“臭小子,书都读狗肚子去了!”
殷司越顿感不妙,捂着耳朵“哎呦哎呦”地跑了。
王夫人远远看着,也不劝架,只想着这爷俩还不知道闹腾到什么时候,干脆自己吃饱了回屋去了。
殷廷尉追着儿子跑了一阵,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殷司越躲在柱子后边,见自家老爹终于停下来了,这才探出头,小心翼翼地问:“那,猫呢?”
“别关心你那猫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来了个姓柳的书佐,一时昏了头把猫放跑了!”
放跑了?殷司越有些不可思议,连忙追问,待殷廷尉把事情简单说完后,殷司越沉默了一会,道:“父亲,你确定一个连发生了什么都昏头的人能知道这是谢美人的猫吗?”
这话一出殷廷尉瞬间清醒,后背一凉。他面色阴沉,一拍大腿:“坏了!”
长秋殿内宫女剪了灯芯,火便窜了起来,照得屋子里亮堂了不少。
姜嫖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只是一昧地翻着手里的书。
“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说话的是姜荣华,她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手里也拿着一本书。有几缕乌丝从她额上垂落,落在惊尘绝艳的脸上,却只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她们就像最寻常的母女那般相互作陪,乍一看竟像是还有些许温情在里面。
姜嫖的眼神没有离开书本,只是将眼皮向下耷拉,看起来更加恭顺了。
“儿愚钝,侥幸得逞,不负母亲期望。”
“怎会。”姜雀抬头看她一眼,“你很聪慧。”
而这个女儿却也只是说了句不敢,起身便要走。
确实聪明,又早熟。当初不过是给了她一支钗子让她拿去自己想办法,以姜雀对姜嫖的认知也无非是拿去贿赂一下宫人,却没想到她居然连钗子的边角料都没能付出去。
想到这里姜雀补了一句:“有没有想要的?”
这便是论功行赏。
姜嫖从怀中掏出那支金钗,轻轻插进姜雀的编发里,恭敬道:“只愿日后能常伴为母亲左右,为母亲绾发便足矣。”
这是来物归原主。
可姜雀却将金钗取下,插进了姜嫖的发丝间:“既然给了你,那便是你的东西了。”
那金钗极长,而姜嫖才十岁尚未束发,只能堪堪绕住,在头顶上像一根插穿脑袋的针。
姜嫖扶了扶金钗正要道谢,却听姜雀忽而转了语调:“不过我倒没想到我的女儿也会犯糊涂,主动提起夜明珠也就罢了,还让你弟弟守在旁边,趁夜捞起来又戴回头上了。”
这便是敲打。
“是儿臣一时糊涂贪恋财富,幸好有母亲安排人将狸奴放了出来,不然儿臣恐怕要酿成大祸了。”
姜嫖跪了下去,此刻的烛火打在两人身上,照的两人比起母女更似君臣。
也许姜嫖有心想要放过一个狸奴,又或许她只是觉得没必要,无论如何那狸奴跑了便罢。偏它对姜嫖生出了感情,要往上凑。姜嫖心里清楚,在那小猫跳上窗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死期。
她注定孤独,如今是狸猫,日后又会是谁呢?
而姜嫖从来都清楚,她不过是一支顺手的金钗,真正执钗的人是姜雀。
“罢了,此事无伤大雅。”姜雀懒懒说了一句,又将目光放到了书上。
“谢母亲。”姜嫖磕了个头。
即将燃尽的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拉长,那被母亲亲手戴到女儿头上的金钗随着女儿的跪拜在宫殿凹凸不平的红木上晃动,及长的钗尖竟像是利剑,扭曲着刺向了那高高在上的女人的喉咙。
“你可还有什么想要的?”
姜嫖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姜雀今天这么大方,她思量了许久,道:“那恳请母亲为我寻一位西席吧。”
“你可有中意人选?”
姜雀知道,姜嫖既然开了口,那就是已经选好了,请她帮忙。
“听闻为给父亲过寿,常山王最近也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