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时辰,马车便驶到了怀远坊。
平安撩开车帘,崔琰正斜靠在软塌上看着书,而阿蛮在睡觉。
崔琰抬手,举手嘘声,而后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平安轻手轻脚弯腰向前,崔琰低声对他说道:“去坊东南街齐录事家。”
平安领命,跳下马车一路打听。
还有半个时辰,城中就要宵禁。百姓们陆陆续续归家,里坊人群渐渐增多,沿着街道行驶,很快就找到了齐录事家。
城西因着西市的贸易,多是楼肆商贩和外地胡商聚居地,达官显贵多聚集在城东。
是以坊内很少见到如此豪华的马车。
街坊邻居都好奇地站在门口往齐家门口张望。
“郎君,到了。”平安探身拉开帷帘道。
他摆好脚蹬后,而后规规矩矩地站在马车边。
崔琰起身,顺手拿着书角轻轻触阿蛮的肩膀,“宛娘子,醒醒。”
阿蛮被唤醒,睁开眼睛,满眼都是崔琰的脸,一时间有些意外。
她登时脸色绯红。
阿蛮赶紧低下头,含含糊糊应了一声,便三步作两来到车门口,逃也似的下了马车。自从说开了,她对崔琰便有所改观。不再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崔琰看着她惊慌的样子,甚觉有趣,抿着嘴低笑。他放下书也跟着下了马车。
齐录事和月娘听到动静,出门便看到豪华的马车,很是惊讶。他们家非大富大贵,也没有权贵亲戚,这是谁的?
这时,月娘见到阿蛮和崔琰先后从马车上下来,更是吃惊。
月娘有些气恼,这崔家郎君,果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自己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他招惹宛娘。
而齐录事见阿蛮第一天入京便攀附到了权贵,心下开始对她的人品有了意见。
崔琰拱手与齐大夫妇相互见礼,而后低声叮嘱阿蛮十五日慈恩寺相聚,便乘马车离开了。
月娘看着左邻右舍的目光,赶紧上前拉阿蛮入院。
“今儿去慈恩寺了?怎么同崔郎君一道回来?”
“我下午去慈恩寺烧香了,结果遇到了个假和尚,还被骗了一百文!幸而得遇崔郎君提点,不然我的钱就全被他骗了去。”一想到那个假和尚,阿蛮气血就上涌。
她缓了缓,继续道,“而后崔郎君怕我宵禁前赶不回来,他正好也要回崇仁坊,便顺道送我回来了。”
月娘见是偶遇,也没多说什么。只叮嘱她出门要带帏帐,不然被那些登徒子窥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阿蛮点点头应下,而后欢喜地取出钱袋,将里面的铜板尽数倒了出来。
“月娘,你看,我这个月的月钱,还有二百文。柳三兄聘我做他的账房先生,这是他提前预支给我的。”
月娘被她的快乐感染,也附和笑着:“柳三弟已经告知我们啦。他未时提着点心来过,他还说呢,这点心是特意感谢宛娘子的。他可是对你一顿好夸,说你的算数啊,比那西市口的张骡马都要好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