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画廊的经纪人来问他最近的成果,他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什么都没画出来,就说后天亲自给她送过去。
如果可以,他真想这两天不吃不喝,画出十副巨作交差,然后至少又可以半年没有创作压力。
他想得美。
半月都画不出来一幅,还想着两天能画出来十幅,临死前的最终幻想。
江时舟胡乱往脸上糊了两下冷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虽然黑眼圈根本掩盖不住,头发也跟有自己的想法一样。
秋千舒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人开门,于是又按了一下门铃。
不在家吗?秋千舒奇怪。
她都打算发消息问江时舟了,门开了。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喉结和锁骨,然后是睡衣最上面的那颗扣子。
如果是六年前,秋千舒应该会抱上去,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颗碍事的扣子解开。
但是现在,她只能昂首挺胸,正义凛然地瞪着她那纯净的大眼睛,然后说:“我不会打扰你睡觉了吧。”
他以前就是个夜猫子,但是老天赏饭吃,怎么熬都没事,脸也从来没崩过。
每次被秋千舒发现熬夜,江时舟都会羞耻得不知所措,虽然下次还会偷偷地熬。
秋千舒都习惯了。
江时舟没想到是她,被发现这个点才起床,耳垂肉眼可见地泛红,连手语都不知道怎么打了,愣愣地挪了个位置,请秋千舒进来。
秋千舒也不客气,就这么踩着高跟鞋进来了。她挺好奇江时舟的住所,不然也不会提前那么早来这里。
江时舟打手语:“我去换件衣服。”
穿睡衣不得体,而且他都没照镜子,肯定很邋遢吧……刚才应该先看一眼是谁的,通宵脑子打结了。
“你去吧。”秋千舒自个走到客厅,把包放到茶几上,问道:“我可以随便逛逛吗?”
江时舟没回她,他早就跑回卧室换衣服去了。
默认可以。
茶几上除了秋千舒的限量版名牌包外,还有一个盘子,上面摆了两个橘子和一个苹果。障子纸隔断了空间,竹影婆娑映在上面,像是一幅水墨画。
再往里走,是一处小茶间;瓶花摆在桌面上,整个空间都只为它存在。旁边的木柜很有质感,不过摆了很多东西,似乎刚招待完客人,还没来得及收拾。
这房子地段好、装修也好,一定花了江时舟不少心思。
秋千舒听到脚步声,回头。
江时舟换了件新的居家服,和刚醒那会儿完全不一样的风格,整个人看起来都贤惠了起来。
他确实也挺贤惠的,尤其是在她的对比下。
“我要煮点馄饨,你要吃吗?”江时舟用手语问她。
“不了,刚吃完。”秋千舒来之前吃了午饭,而且她还减肥。
江时舟去厨房煮馄饨,她继续逛他的房子。
不得不说,他很会生活。
原本秋千舒还在想江时舟的画室会是怎么样的,以前住她家隔壁的小洋房,整个二楼都是他的地盘,开窗就是满园春色,伸手就能触碰到绿叶,她想不到比那更好的房子了。
整个大平层里最不宜居的设计,他任性地把花园搬进了房间,隔出窗恬静风光;在那里画画,抬头依然是窗与鲜花与太阳。
果然是通宵画画了,绕到江时舟的工作台,就看到他画到一半的作品,他擅长画花鸟,秋千舒也喜欢。
旁边的柜子里放着各种宣纸和绢布,右边是很大一面书架,拐角处摆了一座小沙发,秋千舒毫不犹豫地躺到那里,也是感受了一下惬意好时光。
舒服、开心,如果她没有在起身时发现一根栗棕色的长头发的话。
她很确定那不是她掉的,她没染发。
在他们毫无交集的六年里,谁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秋千舒捏起粘在她衣服上的那根头发,一圈圈地卷在手指上,绷紧了再拽断,然后飘飘然落在地上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