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让他难以接受。
溃散的逃兵,节节败退的军队,空无一人的洛阳城……
洛阳失守,这一事实在他胸中徘徊不去,愤怒和悲凉混杂,郁结于他胸中。
这时,他不是那个潇洒豪放的李太白。
他仅仅是一个因国土被蚕食而心痛的大唐人。
李白摔下手中杯盏,提笔作诗。
“俯视洛阳川,”
“茫茫走胡兵。”
“流血涂野草,”
“豺狼尽冠缨!”
【卢奕和李憕二人誓死不降,皆被处死。卢奕在被斩首之前,对着安禄山破口大骂。他们死的从容,他们为心中大义而死,为胸中正义和节气而死。】
【卢奕,是卢怀慎之子。卢怀慎,我很久前就讲过他,他在开元之初,与姚崇共同为相,清廉之名伴其一生。】
[原来那是卢怀慎的儿子?]
[呜呜呜,看的我很难受。]
[卢怀慎都很少人能知道,更别说卢奕。]
[卢怀慎教导的好啊。]
[这种好的家风能绵延几世,说到这个我就想起了颜氏满门忠烈。]
[在安史之乱像他们一样死的,不知道有多少。]
[但幸好,我现在又记住了两个。]
安禄山笑了,他对史思明说:“为了胸中大义,为节气而死?还骂了我?”
话不待说完,像是听到什么好听的笑话一样,他重复着:“居然敢骂我!”
史思明帮着安禄山吐了口唾沫:“记下名字,等你攻进洛阳,再杀他一遍!”
安禄山爽快极了:“好,再杀他一遍!”
殿前鸦雀无声。
此时无雪。但恍惚着,所有人都看到那满天飞雪了。
人这一生,总归要做一些,明知不可为而未之之事。
如李憕,如卢奕。
人总该坚守着什么的。
半月后,两封诏书被分别送去了清河和鄠县。
鄠县县令正挽着裤脚,和百姓们一起收麦子。
“卢县令又来啦,哪能让卢县令干这粗活啊。”
“哈哈,老叟身子不好,他儿女又不在身边,我忙完公务,闲着也是闲着。”
卢奕龇着一口白牙,看着手里的麦子,和周围辛勤劳作的百姓,高兴极了。
今年收成好哇,去年陛下赈灾的钱款仍有剩余。
再努力一两年,就能做出点卓越的政绩了!
突然,有马蹄声来。
一人骑马,手拿明黄圣旨,呼声远远便传来:“卢县令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