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霜正舀水浇花,看见风眠后诧然一笑:今年来的格外频繁。
跑的勤又如何,你从未原谅我。
风眠弯腰揪了一把草茎,缓缓编成环。
师姐,你我都逃不过命数。
在天市垣莫名失去修为后,风眠便觉得这或许就是命。
她认了。
不过族内那些老匹夫却不甘心,又碰到盘古大神和老祖神相继闭关,他们便请遍神农山和神祇殿有名望的老神尊,却都对她的情况束手无策。
族内已经在商议罢去我少主之位,我怕是真的无家可归了。
说起来倒也是好笑。
当初我说不当这个少主,他们逼我服从,雷泽的一把火,我失去了双亲,却连恨都不知道恨谁,只觉得自己天赋是个累赘,还不如平庸些,只会卜筮婚嫁吉日说不定还过得自在。
摘了花别在草环上,风眠再次提起天市垣的事。
师姐,在天市垣我做那些并非本意,只是为了改必死的命数,太乙神盘告诉我那是消解并蒂劫的唯一机会,所以我才想行杀招解决翎九他们,以为这样便能一劳永逸。
辛苦筹谋,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师姐终究还是应劫了。
神龛散,命星陨,神祇殿从此少了位神君。
师姐的劫难由此开始。
而她风眠也注定,万劫不复,日暮途穷。
如今来看,以她们二人现在的处境,到真是应验的精准。
阿眠。
听师姐唤她,风眠放下手中编好的花环,对上凛霜视线,对方一如往常般,以温和宽容的目光望着她。
在天市垣你盘算的一切,究竟是为了化解并蒂劫,还是在赌自己能胜天半子。
被凛霜点破,风眠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师姐
阿眠,我知道你早就看轻六欲,绝不是惜命之辈,早就不在乎生死。所以我想了三年,才终于缕出些眉目。
你在赌出自鸿蒙初法的太乙神术能不能对抗如今运转的混沌法则,或者说,从参悟太乙神盘那刻起,你便在等一个能与天相争一较高下的时机,对你而言,并蒂劫不过是你以身入局的手段罢了。
是,我失败了,愿赌服输。
风眠干脆承认,让对方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这或许就是与天相争的报应,修为尽失,成了个废人。
我只觉得你是个疯子。
凛霜从风眠脸上看不出后悔,只有认命的无所谓,越发痛心。
阿眠,你该清楚在伏羲族,太乙神术便是你的立身之本,你连这都能当做对赌筹码,难道世上就没有什么是你舍不得算计的?
风眠很是认真地想了会儿。
没有。
倒是坦诚,凛霜笑出声,拎起水桶准备离开,道:花海尽头有个草庐,若真的无处可去,便留在那儿歇脚吧。
谢师姐。
风眠低头行礼,才发现编好的花环,竟被捏皱了。
真是可惜,图有香气却没了样貌。
把花环朝土堆一甩,拍掉手上沾的草屑,不慌不忙去寻那草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