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是开国勋贵们子孙后嗣要吵的事,身为子孙,他们怎么能不挣个颜面回来?但文臣也参与进来了。在文臣的认知里,这国之制度由他们来制定,那么十二功臣如何厘定,当然也得按照他们的标准来。运筹于帷幄之中的,那绝对比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功高啊,某朝高皇帝时候便有定论了不是吗?
开国时太。祖朝封的国公还在的没几个。
燕国公张奋……前不久才犯了罪呢,他家祖先的确劳苦功高但也没高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况且张奋本人无职事官在身,想要替祖先挣脸都没机会。燕国公先一边去。
秦国公李洽不用愁,他家老祖宗力拔山兮气盖世,与太。祖同乡,从一开始就追随太。祖了,几度出入乱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再说太后母亲也出自李家,他家兆慈又十分得用,不是燕国公家的废物能比的,他老神在地站在朝臣中,一副凭借陛下做主、他绝对老老实实不争不抢的模样。
至于卢国公——他是宗室,祖先是太。祖同宗兄弟,也不用发愁。英国公他家祖先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功臣也不用担忧。倒是被除掉国公爵的淮海侯以及年纪轻轻就承爵、只担任了兵部郎中的成国公有些着急。
虽然说他们这些在朝堂的人都填不满“十二个”位置,但谁知道陛下会不会给他们脸面啊?前不久还聚集在一起议论,现在想着都有些心虚。要是因为自己让祖宗的功劳落空,那真是千秋罪人啊,死后无颜面见祖先啊!
这种时候怎么才好呢?没办法,只能祸水东引了。
谁来背这个锅呢?只好委屈一下燕国公。嗯,也不算委屈,他就是坏啊!人品真是太差了,张奋!京城中的坏事都是你张家人做的吧?勋贵们卯足了劲头大骂没来参加常朝的张奋,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都抖了出去。
对明德书院有意见的是张奋。
私底下到处抱怨圣人不公的还是张奋。
跟忠王私相授受的仍旧是他张奋。
家门不幸啊,老燕公。
那些开国勋贵,不老实的早就戴上了逆党的帽子身死而爵除了,剩下的几个能力仿佛也跟着血脉一道稀释,要说成事那基本没有,至于败事——也没到除爵的地步。当然,眼下的燕国公张奋是个例外。
“岂有此理。”赵嘉陵听了朝臣的举报后,佯装震怒。她早就看张奋那老登不爽了,只是之前拿张奋开刀,勋贵们会心寒,认为她小题大做。现在么,可都是勋贵自己提出来,跟她无关。唉,她只是要做圣明君主,在得到消息后,下令让有司去严查罢了。
朝堂中怎么可以有蠹虫呢?!
至于“十二功臣”的人选,赵嘉陵心中有主意。
系统要锻炼她的人君之威,其中重点刷的就是太。祖、太宗朝的纪录片。
她会不清楚谁是功臣吗?甚至连人物面貌都能靠着工笔描摹出来,栩栩如生。
朝臣们没吵出一个结果,赵嘉陵便说出自己属意的人选。
倒也算公允,就是果然没有燕国公的份。
谢兰藻道:“先时只男子能袭爵,有数人因无男性后嗣而除爵。陛下开恩,已准女子袭爵事。臣以为,可重新择取余下几家后人复其爵位,以示陛下优待功臣之心。”
那几家如能再复爵位,就是陛下的心腹了,还要记得谢中书的推举之恩,这心思简直昭然若揭。不少朝臣们想要反对,但又说不出理由。
先前爵位继承考试以及推恩事,已明确女子可以袭爵,不能从这点上拒绝。可难道要说爵位都除了,不用再起复了吗?可怀缅其人祖先,而不荫庇后人,传出去也不大好听啊。
想要骂上几句的朝臣最后不得不将那股不爽快忍了下来,怏怏不乐地闭上了嘴,一时不得言语。
赵嘉陵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谢兰藻的提议。
现在她成长了,不需要谢兰藻将事情揉碎也能心领神会。
这怎么不是一种心心相印呢?
【三三,你看朕与谢卿,情孚意合,相知莫逆。没了朕,谢兰藻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君王呢?】
赵嘉陵嘚瑟起来,在心中跟明君系统说话:【若是皇姐在,她岂能不疑谢兰藻?唯有朕,与她恩爱两不疑!】
系统受不了:【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朝堂中一阵吸气声,陛下的心声时断时续,其实近来很少听见了,更何况是对谢兰藻那赤忱而深情的表白之言。
朝臣们默然不语,只是有些人在惊异感慨之余,忽地浮现一个念头。谢兰藻在朝堂中还是妨碍他们发挥了,要是奏请陛下立后,然后以“后宫不得干政”为由,将谢兰藻摒到朝堂外呢?似乎……似乎可信。就算不成功,陛下也不会龙颜大怒的吧?
没几天,关心天子终身大事的奏状便直接上呈到了赵嘉陵案前。
赵嘉陵最是不耐看这些催促她选人的奏疏,恨不得将折子抡起来把上奏的人脸打肿——可这次看到有人推荐“谢兰藻”,她“咦”了一声后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半边身体酥酥麻麻的,分不清是喜还是怒。
按理说这些事情都要出付政事堂让宰相们进行商量处分,但赵嘉陵想了想谢兰藻可能出现的脸色,将奏状留中不发了。
赵嘉陵默念了一阵“琴弦调弦,鸳牒成行”等辞句,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满脸严肃。她摩挲着折子,想扔又不想扔,心绪矛盾至极。
赵嘉陵:【是谁干的,这不是让朕和谢卿都难堪吗?】
系统:【折子上不是有署名吗?】
赵嘉陵像是没听到这句话,自顾自地想着:【朕知道了,他们是在排挤谢卿,想要将她从朝堂推出去。】她抬起手指戳了戳折子,上头的名字她认得,都是有事没事会弹劾一下谢兰藻的,不满她的专政。
系统问:【宿主不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