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谢兰藻轻声道。
“那你怎么不喝?要朕唱劝酒歌吗?”赵嘉陵凝着她,“流苏锦帐垂香囊,邀君来坐珊瑚床。一杯盛出琥珀色,一杯招来明月光。劝君莫要辞君王,劝君沉醉饮千觞……”
清歌在耳,陛下这醉态越发明显了。
什么“醉后清纯可爱”,果真是自夸吧?
她早该知道的。
左右无人,索性由了陛下好了,不然闹腾得人尽皆知,那才是荒唐。
谢兰藻隐下了那点为难,在杯盏凑到跟前时,双唇轻轻地一衔,沾上了酒渍,蒙了层薄光。
赵嘉陵眉眼舒展,心中高兴坏了。她的思绪浑噩,整个人像是踩在云端里。
“你心中事从来不告诉朕,罚一杯。”
“你为了那个谁顶撞朕,再罚一杯。”
“四姐和她驸马欺负朕,还得罚一杯。”
……
谢兰藻:“?”
她这回推开了凑到跟前的酒盏,眉头一挑:“陛下不如直接说想将臣灌醉。”
赵嘉陵慢了一拍,无辜地望着谢兰藻:“有吗?”
谢兰藻斟酌一会儿,又说:“陛下,臣当初——”
可话还没说完,赵嘉陵就打断她。
“朕头疼,醉狠了。”
“谢兰藻,朕怎么看到了两个你?”
第54章
赵嘉陵的脑袋有些昏沉,可要说醉糊涂了,那也没有。俗话说“酒壮人胆”,壮的确是壮了,但还有一线理智在拔河,没浑噩到什么都能说、什么都不怕听的地步。乍一听谢兰藻的解释,赵嘉陵被理智拉扯着退缩了。
谢兰藻说话不留情,才不会为她说些婉转动人的话呢,她怕自己的心被打击得支离破碎。
大好的正月里,她不要做个伤心失意的可怜人。
她不听,刀就不会落在她的心上。
谢兰藻注视着赵嘉陵:“既然陛下醉了,便该撤席休息了,那臣就——”
“告退了”三个字没说出来,赵嘉陵蹙了蹙眉头,呀了一声说的:“二合一了呢。”她晃了晃脑袋,给谢兰藻倒了杯酒,语调中带着点得意,邀功似的说:“你看朕倒酒的手,是不是很稳定?别说是酒盏了,就算托一个人也是够的。”
谢兰藻讶异:“泥人么?”
赵嘉陵凝眸望着谢兰藻:“眼中人。”她倒是想装成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喝多了酒后,舌头有些些失控。她又不能直接命令舌头,给它判个“杖刑”。
窗外风吹雪落,殿中暖意融融。
谢兰藻啄了口酒,她道:“臣有话要说。”
赵嘉陵苦着脸:“可朕不想听。”
谢兰藻垂眸,语调变得恭谨:“那臣不说了。”
赵嘉陵一颗心像是乱蹦的兔子,她舔了舔唇,有些为难。看不出谢兰藻的异常不等于没异常,她这次拒绝了,那是不是谢兰藻以后都不愿意跟她倾诉了。到时候花前月下,她一个人吐衷肠,而谢兰藻只会沉默得像那无论前人如何封禅都不给半点回应的泰山——这真是一等一的恐怖画面啊。
【三三,你说朕该不该问?】
【这是宿主的事情。】
【唉,谢兰藻好不容易想要敞开心扉,朕却要因内心的胆怯合上那道门吗?她以后要将自己关在孤堡里,那不就是朕的罪过了吗?罢了,朕快乐与否只是小事,朕岂能让谢兰藻自闭?不就是狂风暴雨的摧残吗?】
系统的出没带来了赵嘉陵的心声。
谢兰藻眉梢动了动,在长长的一番剖白后,只剩下了千回百转的叹息声。
赵嘉陵咬了咬牙,故作坚强:“你说,朕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