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那些痕迹根本无法发现这里藏了个人。
扒开荆棘丛生的树枝,少年身上全是鲜红的血液,甚至衣裳上某些部分的血迹已经干涸,说明他已经在这儿有一段时间。
漱玉疼得整个人蜷缩在一起,身上粗布麻衣早已被撕裂,露出他的胳膊大腿,脸上腿上青一块紫一块,一掌宽的血口触目惊心。
令扶楹喊了他几声,但蜷缩的少年紧闭双眼满头冷汗,并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她翻了翻荷包,找出一枚治疗内伤的丹药,瞧他这模样怕是内伤不轻,只是他咬紧齿关令扶楹无法喂入他口中。
她正要掐住他下巴,将这丹药强行送入,那昏迷的少年却忽然睁开通红的双眼,紧紧攥住她的胳膊,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漱玉弓着脊背死死压着令扶楹,血珠啪嗒啪嗒滴落至令扶楹的脸颊,绽出血花。
她莹润的肌肤上沾了他肮脏的血迹,那张红唇紧抿,这时漱玉才发现他按在身下的人是令扶楹。
等他回神,令扶楹早已动用灵力将他掀开,他气喘吁吁地瘫在地上,呼吸间全是女孩身上的气息,还有与她肢体触碰的颤栗。
身上的疼痛好似离他远去,漱玉强撑着睁开双眼,只是下一秒再次陷入黑暗。
令扶楹抹了抹脸上的血,好心当做驴肝肺,谁知竟被他偷袭,看了眼身上的血迹,她一脸烦躁。
这沾了血的丹药她随手丢在地上,扫了漱玉一眼,转身就走。
走到一半,她还是给他师父发去了传讯。
漱玉再次醒来时已近黄昏,他浑身骨头像是断裂,疼得他脸色发白,正要撑着身体起身,手掌却按到圆圆的东西,挪开手掌一看,才发现是一枚丹药。
昏睡前的画面挤入他的脑中,女孩柔软的身体,还有她近在迟尺的面庞……所以,她是想喂他药么?
漱玉盯着这枚丹药看了许久,将其放在袖中,他扶着一旁的枝桠咬牙站身,只是一站起来就天旋地转,险些再次昏倒。
赶回来的沧溟道长看见吓了一跳,这好端端的徒弟怎么回来一趟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连忙取出枚丹药递给他。
漱玉看了这丹药一会儿,没动。
“怎么不吃?”
漱玉摇摇头,只是小伤。
“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的?”
漱玉没吭声。
那些传送符他没有用,虽然现在已经引起入体,这些对他而言太珍贵了。昨日他也是从山下走下来的,只是没想到今日会踩滑从山上跌落。
沧溟道长不管说什么,漱玉都不说话,他该不会是哑巴吧?沧溟越看他这眉毛皱得越紧。
本就长相不合他心意,若再是个哑巴,那可如何是好,不过收都收了也没办法。
见他不吃这丹药,他只能给他输送了一些灵力,将他提溜至沧浪峰。
“幸亏二小姐发了传讯给我,不然我还不知道你搞成了这幅样子。”沧溟道长丢给他几件衣裳,“衣裳都没有,快进去换了。”
二小姐……漱玉垂眸看了眼手中的铃铛。
“幸亏你命大。”沧溟瞅了他几眼,“算了,你进去休息吧。”
漱玉这才拖着断掉的腿进屋。
“那丹药我多的是,你赶紧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沧溟穷到这个地步。”他扣扣搜搜摸了半天,摸出一个装丹药的瓷瓶,丢到漱玉怀里。
漱玉还是还是没用这丹药,靠着身体强悍的恢复能力自行痊愈。
夜晚浑身疼痛的他躺在床上,摸出那枚沾了血迹的丹药,放在鼻尖轻轻闻了闻,随后又放回了怀中好好收着。
只是陷入昏睡前他不断地想,她为何要这么对他。
分明他们之前从未有过交集。
令槐序……她是令槐序的妹妹。
漱玉认识令槐序,但令槐序并不认识他,曾经他在山林里险些落于虎口,血口大盆近在眼前,一口就能将他咬碎吞下,但那野兽却在他的眼前倒下了,远处一个男人隔空一箭就将其制服,他看都没看他一眼,便转身离去。
他后来才知救下他的人叫令槐序,是折渊殿殿主,于是他拼命也要进入这里。
漱玉缓缓闭上双眼,支离破碎的片段在他脑中掠过,只是令槐序的身影逐渐被令扶楹重叠,渐渐他的梦境里就剩下令扶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