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宏大而难以抗拒的空间之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笼罩了整个血战谷。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祭坛、沼泽、枯树……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飞速倒退的流光。
下一刻,脚踏实地的感觉。。。
“但凡挡你者,皆可……斩之!”
那句话音落下,仿佛一道惊雷在残破的南河郡城上空炸响。
南河郡浑身一震,眼中灰暗的光骤然被点燃,如同死水微澜,泛起一丝波澜。他嘴唇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那一双原本近乎熄灭的眼眸中,终于有了一丝属于“人”的温度。
陈野站在不远处,眉头微蹙,目光深邃地望着霍媛飞的背影。他知道,这一问,不是简单的求知,而是一个濒临道心崩溃之人,对“意义”的最后一丝执念。而武昭的回答??看似狂妄,实则如刀,剖开了所有虚伪的遮掩,直指大道本质。
“以情制欲,以欲炼心,以心铸剑,以剑断道。”白璎珞轻声呢喃,指尖微微颤动,“主人走的,从来不是儒家的仁义之道,也不是佛门的慈悲为怀,更非道家的无为自然……而是……一条只属于自己的路。”
夏凌双紧紧攥着衣角,眼中泪光闪烁。她不懂那些高深的大道之争,但她知道,哥哥从不为权势所动,也不因仇恨迷失。他斩景昭宁,不是为了成为新的神明,而是为了终结一场延续千年的谎言与献祭。
风起。
残垣断壁之间,尘土飞扬,净化光雨早已停歇,阳光洒落在这片死寂之城,映照出无数忙碌的身影。侯恩与钱易率领京营锐士穿梭于废墟之中,搜救幸存者;颜夫子带着儒生们诵读《礼记》《孟子》,安抚百姓;工匠开始丈量土地,准备重建家园。秩序正在缓慢恢复,而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一道沉默的身影在支撑。
武昭却没有停留。
他说完那句话后,便转身离去,脚步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踉跄。
宫大儒心头一紧,快步追上:“大野!你真的没事吗?脸色太差了!”
武昭抬手扶住额头,眼前一阵发黑,体内经脉传来阵阵刺痛,仿佛有万千细针在血脉中穿行。刚才那一战,他虽借众生欲望铸成混沌心剑,斩落景昭宁这等近乎半神的存在,但代价也极为沉重。
他的灵魂几乎被欲望洪流撕裂,若非最后关头将混沌心剑彻底内化,恐怕此刻早已沦为欲望的傀儡。
“没事。”他低声说道,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话音未落,胸口猛然一闷,一口鲜血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猩红弧线。
“哥哥!”夏凌双尖叫一声,扑了过来。
白璎珞瞬间闪身至其身后,一手托住武昭肩膀,灵力悄然探入其体内,顿时脸色剧变:“主人,你的本源受损严重!五脏六腑皆有裂痕,尤其是心脉……竟像是被人用钝器反复捶打过一般!”
宫大儒眼眶通红:“你还逞强!明明已经撑不住了,为什么要一个人扛?”
武昭苦笑,抹去嘴角血迹:“因为……现在不能倒。”
他抬头望向天际,云层深处,仍有阴霾未散。
他知道,景昭宁死了,但事情远未结束。
那位自称“域外天魔”的存在,曾说过一句话:“我不过是披着景昭宁皮囊的寄居者。”
那么问题来了??真正的景昭宁,去了哪里?
还有,为何千年前,他会选择以整个南河郡为祭坛,抽取万民精魄,只为封印某个东西?
武昭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柄由众生欲望凝聚而成的混沌心剑消散前的一瞬,剑身内部似乎闪过一道古老符文??那不是人间文字,更像是某种来自星空彼岸的印记。
“域……”
他喃喃出一个字,随即睁眼,眸中寒光乍现。
“我明白了。”
众人一怔。
“景昭宁不是魔头。”武昭缓缓道,“他是守门人。”
“什么?”南河郡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前,声音干涩。
“真正的魔,不在人间。”武昭抬头,目光穿透层层云雾,仿佛看到了那片被封锁千年的虚空,“他在域外,在星海尽头,在我们无法感知的维度之中。景昭宁当年创立学宫,设下南河郡大阵,并非为了统治,而是为了镇压那个即将破封而出的存在。”
“所以他用万人精魄为引,构筑封印结界,将自己也作为锚点,永世镇守于此。”
“而所谓的‘天魔’,不过是那个存在投来的一缕意识投影,借机夺舍,试图瓦解封印,重返此界。”
全场寂静。
连风吹过断墙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陈野呼吸急促:“若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们现在做的善后、重建、安抚民心……全都毫无意义!只要那‘域外之魔’还在,终有一日,它会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