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捡起膝盖边的第二枚金币,正面上是一枚正十字,她翻过来看,金币的背面蚀有一只奇怪的灰鸟,头戴王冠,口中衔着有两道上短下长横臂的金色十字架。
那只灰鸟无法分辨出是什么种类,既有尖利细长的鹰喙与双爪,喉部又有蓝喉歌鸲那鲜艳的蓝花纹,最最诡异的是那只鸟的翅膀,在骨节曲折的部位凭空伸出来了一双有五指的手爪,凄厉地为它自己抓稳了头顶的金王冠。
“一枚“血钱”和一枚采佩什金币……”女修士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金币交还给了黎契:“你想找的人在最后面。”
“谢谢您。”
黎契起身,抛着那枚采佩什们的信物走出教堂。
黎契走入修道院后的墓地,这里的公共墓园与修道院里一般安静,也没有碍事的守陵人。
马拉穆列什的乡民并不对死亡闻声色变,他们视死亡为新旅程的开始,在墓园的入口处,黎契看到照片墙上他们和他们家人的笑脸。
黎契来到墓地的最后端,在这里,野草野花已经越过低矮的篱笆,在不起眼的土丘上扎堆。
堕落的女魔术使看着好友坟头上随风摇晃的不知名花草,忍不住笑了一声,自拍留影纪念。
她取出一具白骨质感的玉白铲子,就那样一点点刨起封土堆。
天还未完全黑的时候,铲子撞在了棺材盖上。
黎契下了坑,从长边推开了棺材板。
棺木里静静卧着一个分外冷艳的女尸。
女尸有一头几乎铺满了身下的浓金色波浪卷发,她的皮肤苍白,面无生气,只有唇角依然血红,但尸体却又没有一点腐烂的迹象。
埋葬在这个偏僻之地的冷艳女尸显然有着非同凡响的身份,单从她的陪葬品上就可以看出——她的卷发中正簪戴着一顶马桑式的水滴钻石网状王冠,用以点缀的大东珠排成了一个个正十字状。
奢靡的珠光宝气让黎契一下子想到了尼德兰王国与沙皇俄国的王后们的最爱。
女尸胸前的宗主教十字架是由一圈钻石项链悬挂在白皙的脖颈上的,在昏沉的日暮下也显得璀璨耀眼。
好在十字架上的六条臂上也镶嵌有细密的银钻,才不至于让前者喧宾夺主。
至于配套的蓝宝石胸针与对耳环,虽然同样价值不菲,但相比起前几样物品,便是不值一提的陪衬了。
黎契把手伸进棺材的时候,女尸睁开了眼睛。
黎契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然而天色已经黑了。
太阳躲进了喀尔巴阡山里,女尸坐起身来,猩红色的双眼映在黎契的眼前,像成熟的果实裂流出鲜艳的血。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侯爵大人。”
“你……居然还没死在哪个地方……”
“起床气好大哦。”
“因为我知道你每次找我都没什么好事,露西娅·奥尔特加·毕加索……”
“有吗?”
“让我想想……上次是什么破事?帮你牵扯巴黎一整个神官团,好让你溜进圣心大教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烧圣母院呢。”
“别说,还真烧了。”
“……真的?”
“真的。不信你一会去看新闻。好啦,我的女侯爵,消消气,该起床了。”
黎契朝棺材里的女人伸出手。
女侯爵有点嫌弃地抓住黎契的手掌。
“怎么还有泥啊?好恶心。”
“挖你挖的啊。”
“女疯子。”
女侯爵甩开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一脚把需要几个成年普通男子才能稍微挪动的厚重棺材盖踢了回去,身上的珠宝饰品摇晃出奢华的声音。
“行头真好看。”黎契好奇地去摸女侯爵头上的王冠。
“你不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