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致已经泣不成声。
从知道他娶了別的人的那一刻起,她就在后悔。
后悔当初为什么自己不能勇敢一点。
那些阴谋算计过去那些她走不出来的东西,跟无穷无尽的苦楚相比又算的了什么。
赵安生放弃似的一般任她抱著,好像在全了她最后的任性。
赵安生说:“殿下,你知道我爹娘为什么要给我娶字安生吗?”
梁致身子顿了顿,仍旧不撒手。
他的声音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悽苦,“他们希望我平安一生,顺遂一生,可好像事与愿违,我这一辈子好像从未安生过一天。”
他这一生短短的二十多年,好像一直在苦海里趟著,就只有在上河村里那一段的日子算的上安生二字。
他在哪里第一次遇见了脸红的姑娘。
他在哪里成了家,有了不算喜欢的妻子,即便那肚里的孩子不是他的,那他也真心实意地期盼那个小生命的降临。
可那一切都没了……匈奴人的马蹄一来,他所有挣扎辛苦得来的一切,就全都成了梦中泡影。
“殿下,你让我带你离开……”
赵安生说:“我以什么样的身份带你离开,我是个太监啊……”
这一声苦笑,几乎是顷刻间剜走了梁致的心。
她慌乱地说,“我不在意的!我不在意的!”
“可是我在意!”赵安生眼睛血红,他猛然睁开梁致的手臂,转过身去掐住梁致的肩膀,脸上的皮肉极度狰狞,“你们都说感谢我救了你!可我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因为救了你,我的妻子没有了,我即將出世的孩子没有了!”
“不是的……不是的……”梁致疯狂地摇头,分明不是那样的……匈奴人的刀根本就不是因为她而落下的……
“梁致,你刚才说我喜欢你?”赵安生脸上的狞笑是梁致从未见过的,他瞪著眼睛狰然地道:“我后悔了!我后悔曾经对你动过心!我后悔那样捨命的救你!”
“如果可以,我寧愿跟我的妻子,跟我的孩子死在同一天,也好比清醒著、眼睁睁看著匈奴人拿刀子割掉我两腿间的肉!”
“他们让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连个男人都不算,你却说让我娶你?”他板著梁致的肩膀,眼泪流进嘴里,“梁致,你到底有没有心,但凡你有一点心,都不能说出来这样的话来噁心我!”
梁致两眼呆滯,好像眼前的人她从不认识。
在赵安生的眼里她好像有天大的罪孽。
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听不见蝉鸣,听不见风声,身体里全都是空的,好像五臟內俯全部绞烂了一般,再被一只大手无情扯出来一样。
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