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皇帝身先士卒御驾亲征,再没有比这更振聋发聵涤盪脊樑的了。
路途顛簸从云州到安定城,原本十五天的路程,梁凤芜心中著急,仅仅只用了八天就到了。
刚进府衙马鞭扔到一边,他道:“二妹,进城的时候瞧见城墙上掉几个脑袋分家的,我瞧著大昭人和匈奴人都有。”
“是庸都府原本的知府,还有匈奴那边派过来搅混水的使臣。”林楚楚简略地把这一个半月以来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跟他说了一遍。
其他的將官见他们兄妹有话要说就都退下了。
梁凤芜沉吟片刻道:“现代我去见见安生吧……”
“嗯……”提起赵安生林楚楚的语调低沉了下来。
可就在马上要踏出门口的时候,梁凤芜突然停住脚步,“二妹……”
林楚楚不解地问,“大哥,怎么了?”
就听皇帝梁凤芜咬牙切齿不解恨地道:“城楼上那几个,倘若將来再遇见,直接腰斩车裂千刀万剐了事,这么著简直太便宜他们了。”
梁家一脉相承的歃血之气,林楚楚本来就比一般女子心狠太多了,可跟她大哥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赵安生躺在那里,紧闭的双眼周围全是皸裂开来的深褐色皮肤,一张並不十分俊秀的脸睡得沉缓,如果不特意去看他胸脯上微弱的吸气,还以为这就是个活死人。
他如今的结局有一大半的责任在梁凤芜的身上。
锐利的眸子变得柔和他拿起身旁的帕子,坐下来在赵安生的脸上把那些皸裂的死皮蹭了蹭。
“到底还是朕亏欠了他。”
林楚楚嘴唇深珉,“大哥,不必如此自责,他这个人的心太窄了,来来回回我姐姐勇敢了多少次,他呢?”
“他呢,他除了豁出命那次,还那次回应我姐姐的心意了。”
自己妹子与面前的这个太监在乡下定情,梁凤芜略有耳闻,却未曾想,他们竟都痴傻到如此地步。
“二妹!”梁凤芜把高了嗓门,对林楚楚的话不置可否,“他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別在指责了。”
林楚楚也不想,她起身更多的是生气。
明明彼此心里都对此,偏偏一个是木头也一个是哑巴。
她看向一身龙袍威仪煊赫的兄长,突然开口道:“大哥,若是当初赵大哥,在进宫之前真的以梁毓的事情跟你求娶姐姐。”
“你会答应吗?”
梁凤芜一愣,瘪瘪嘴半天不说话,“我的妹妹怎能许配个不能人道的太监……”他停顿了下又觉得自己太过无情,毕竟梁致心里也有过赵安生的。
梁凤芜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赵安生,咧嘴笑笑,“要是致儿实在愿意也不是不行……”
大昭皇帝要御驾亲征的消息,带著翅膀一样地飞了出去。
城中军民上下一心拧成一股绳,山河掉落的大昭还是第一次拥有这样的凝聚力。
所有的统治权移交到皇帝手中。
上一次西北大军,以他中毒父亲梁鸿晟遇袭败北匈奴,几乎是日日夜里都在磨光的刀尖等的就是这一次。
他下令派三万名官兵,分別看守住京城九门二里地的地方,不让任何送粮食补给的老百姓进城,截断了匈奴兵吃用的渠道。
两方兵马在城楼下上下对峙,梁凤芜经常会跟几个大將一起,骑著马沿著京城外的城池遛弯。
一把重达百斤的玄铁大弓,一会一箭射向城楼上的匈奴士兵,皇帝的箭法几乎是例无虚发。
一箭就是一条人命。
偏生匈奴的弓箭射程达不到那么远,只能提心弔胆眼看著自己丧命。
战场上的人,为了胜利什么办法都想,无所不出其右,他们转了不过三天,射杀了梁凤芜和阎永錚几人射杀了將近二百个人以后。
把一直被人遗忘的老祸害梁鸿乾给推了出来。
他现在还哪里有半点曾经九五之尊的样子,头髮蓬乱颧骨嚇人地吐出来,两股战战地站在城楼上,任由匈奴的尖刀架在自己肩膀上。
“凤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