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你?”
他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胸腔里那股熟悉的挛缩再次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他向前踉跄了半步,玄色衣袖下摆扫过倾翻的烛台,沾染上浑浊的蜡泪。
“我若能下手……”
会如何会变成这日这样?
理智告诉他,对于不受控制的人,应该尽早铲除。可他下不了手,只一想到,她可能会离开他。
只一个念头,就能让他心如刀割。
又一记惊雷炸响,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陆渊想上前,想握住她的手,告诉她,他对她的感情。
可看着她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她说的那一句“恶心”。
陆渊高大的身驱晃了晃,手撑在桌子上。
他最终什么也没能做。
“……好。”
一个艰涩的单音,终于从他喉间挤出。
他转身,玄色身影踉跄着融入门外滔天雨幕里,如同被黑夜吞噬的一抹孤魂。
他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怕多看一眼,那强撑的理智便会彻底崩塌。
明妩僵立在原地,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被暴雨吞没。
她缓缓抬手,抚上心口。
那里,曾经因他而雀跃,而疼痛的地方,此刻只剩一片死寂。
原来哀莫大于心死,是真的。
烛火在风中明灭不定,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孤零零地映在冰冷的墙壁上-
次日,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春楠拿着剥了壳的熟鸡蛋,在明妩眼下的青影处轻轻滚动。温热的触感稍稍驱散了彻夜未眠的疲惫。
却化不开她心头的阴霾。
假死……
禅师留下的这两个字。
是提醒她,用假死来金蝉脱壳么?
可那鸢蛊如同跗骨之蛆,只要一日未解。纵使她能成功逃出去,也出不了临安城。终是会被他抓回去。
到那时,等待她的,恐怕就是一生永无天日的囚笼了。
明妩冷冷打了个寒颤,用力敲了一下胀得发痛的脑袋。
算了,不想了。
禅师既然那么说,定是有道理的。
只是,要如何假死脱身。
得好好谋划。
她正凝神思忖,春楠斟酌着轻声开口:“夫人,昨夜相爷……”
话才起头,明妩便抬眼睨去。
那眸中淬着的冷色,让春楠后面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春楠,从今往后,莫要再提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