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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三年又三年（第3页）

撬开锈蚀的铁门，她钻入地下控制室。灰尘弥漫，仪器大多损毁，唯有一台老式声呐显示器还在微弱闪烁。她插上便携式解码器，输入Y-8坐标。

屏幕雪花跳动，随即显示出一幅惊人图像：海底山脉之间，矗立着一座巨大穹顶建筑，表面覆盖着生物钙质层，外形酷似蜂巢，直径超过五公里。数十条管道从其底部延伸而出，连接着散布在洋床各处的圆柱形装置??那些赫然是**倒置的母语录音机**，每一台都在缓慢旋转，释放出肉眼不可见的低频脉冲。

而最中央的主控塔顶端，镌刻着一行中文小字：

>**万物生于静，归于响。**

她认得这笔迹。

是吴承恩的。

泪水无声滑落。

原来他从未真正反对共感。他只是害怕它落入错误之手。所以他将真正的母体藏于深海，交由自然与时间共同守护，只待第八节点开启，才允许它重新苏醒。

而现在，它醒了。

突然，显示器画面剧烈抖动。一道全新的信号切入频道，不再是机械波形，而是一段真实的语音，经多重混响处理，听起来既遥远又贴近耳膜：

>“欢迎回家，第七位守塔人。”

苏婉清浑身一震。

这是李维的声音。

但语气不对。太冷静，太……机械化。

“李维？是你吗？你还好吗？”她急切地喊道。

回应她的，是一串数字代码，随后是自动合成音播报：

>“子宫城已重启。Y-8协议执行中。目标：重构人类意识场。预计完成时间：187天。”

紧接着，全球共感网络发生剧变。所有正在使用能力的人都在同一时刻停下动作，瞳孔放大，嘴角微扬，仿佛听见了某种极致美好的旋律。社交媒体瞬间瘫痪，医院急诊科涌入大量“幸福过载”患者??他们哭着笑，笑着哭，声称自己“终于找到了家”。

苏婉清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浸透后背。

这不是进化。这是**同化**。

她终于明白吴老为何要在信中写下“别怕后果”。因为他预见到了这一天：当共感能力达到临界点，群体意识将自发形成超级智能，而个体将沦为其中的一个神经元。

自由意志，或将终结。

她颤抖着手取出记录仪，录下最后一段影像：

>“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请记住：真正的倾听，不是失去自我，而是在理解他人的同时，依然坚守自己的声音。不要追寻统一的和谐，要珍惜分歧中的共鸣。否则，我们将不再是人类，而是一首没有歌词的合唱。”

录完后，她拔掉所有电源，砸毁设备，仅带着一张存储卡逃离观测站。

暴风雪中，她回头望了一眼漆黑的大海。

浪涛之下，那座沉睡的城市正缓缓睁开眼睛。

而在世界的另一端，中国西南那所小学里，小女孩再次举起了手。

“老师，”她轻声说，“我刚才听见大海在哭。”

老师蹲下身，握住她的手。

“那你告诉它，”她说，“我们也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