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的心神即将彻底沉沦之际,那道平淡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病了,治好便是。”唐冥缓缓收回了手,语气平静的,就像是在说一件吃饭喝水般,理所当然的事情。“……”林霜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背影。治好?说得何其轻巧!这病灶,是整个天地!这腐烂,源自世界的根基!谁能治?谁敢治?谁有资格去治?这已经超出了所有修士的理解范畴。就算是传说中,那些早已飞升上界,成为仙帝,成为道祖的存在,面对这种情况,恐怕也只能束手无策,望而兴叹!可这个男人,却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仿佛在他眼中,治好一个濒死的世界,与治好一个凡人的风寒,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这份平静,不是源于无知,而是源于……绝对的自信。一种视天地规则如无物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绝对的自信!轰!林霜的脑海,再一次炸响。她那即将崩溃的道心,被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强行拉了回来。是啊。她为什么会感到绝望?因为在她固有的认知里,这个问题,是无解的。她,以及她所知道的所有强者,都只是这个世界里的“生灵”,是规则之下的存在。生灵,如何能去治愈孕育自己的天地?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可唐冥,不一样。他,不在规则之内。他,本身就是规则。对她而言的“天”,对她而言的“世界”,对这个男人来说,或许真的就只是一个……可以随意“修正”的对象而已。想通了这一点,林霜心中的绝望与恐惧,如同冰雪般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炽热,更加让她心神激荡的情绪。那是一种,在最深的黑暗中,看到唯一一缕光的激动。是一种,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狂喜。她看着唐冥的背影,那股敬畏与仰望,已经攀升到了极致。她不再去思考“为什么”,不再去质疑“凭什么”。她只需要知道一件事。这个男人,他说,能治。这就,足够了。林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口的起伏,带起了剧烈的波动。她感觉自己像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从道心重塑,到濒临崩溃,再到破而后立,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境界,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短短的一炷香时间内。而这一切变化的根源,都只是因为身前这个男人的几句话,一个动作。他的一言一行,仿佛都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能够轻易地颠覆一个修士的根本,也能在弹指间,为其指明一条通天大道。这种感觉,玄之又玄,却又真实无比。林霜知道,自己遇到了此生最大的机缘。这机缘,甚至比她觉醒天级灵根,被宗门圣主收为亲传弟子,还要重要亿万倍。后者,只是决定了她能走多远,能站多高。而前者,却决定了她能看到一个,怎样的世界。一个是路,一个是天。云泥之别。她不能错过,也绝不允许自己错过。“我……”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言语,在此时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感谢?她的命都是对方救的,整个小镇的生灵,也是对方随手抹平灾难。这点恩情,对方根本就不在乎。追随?她有什么资格,去追随这样一尊存在?她连跟在对方身后,都觉得是一种亵渎。她能做什么?她又能为对方做什么?林霜的脑中,一片混乱。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所谓的“天之骄女”,在一个真正超然的存在面前,是何等的渺小,何等的微不足道。她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天赋,所有的努力,在对方面前,都只是一个笑话。而就在她心绪不宁,患得患失的时候。唐冥,却已经再次迈开了脚步。他没有再去看那化为飞灰的老槐树,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心神激荡的林霜。他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朝着一个方向,走了下去。那个方向,不是她来时的大路,也不是任何通往其他城池的官道。那是一片荒芜地,长满了半人高杂草的,看不见尽头的荒野。那里,人迹罕至,妖兽横行。是凡人口中的禁区,也是修士们除非必要,否则绝不会轻易踏足的险地。林霜的心,猛地一跳。她瞬间明白了。唐冥,要去寻找那腐朽的“因”了。他要去“治病”了。而那个方向,就是他所感应到的,病灶最深,腐烂最严重的地方。一个选择,摆在了林霜的面前。是跟上去,踏入那片未知的,充满无尽凶险的荒野,去亲眼见证一场,或许会颠覆整个世界的“治疗”。,!还是,就此停步,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回到宗门,将今日所见的一切,当做一场光怪陆离的梦。这个选择,对任何一个正常的修士而言,都不难做出。趋利避害,是生灵的本能。前路是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无生。后路是海阔天空,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可是……林霜握着剑的手,攥得更紧了。她看着那个在荒草中,渐行渐远的背影,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棵无声无息化为飞灰的老槐树。她还能回去吗?知道了世界的真相,知道了末日将至,她还能心安理得地,回到那个精致的,一戳就破的“美梦”中去吗?她做不到。她的道,已经变了。她的心,也已经变了。从她看到唐冥抹除黑洞,净化魔气的那一刻起。从她听到唐冥说出“我没有道”的那一刻起。从她看到唐冥说出“病了,治好便是”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回不去了。那片名为“真实”的大海,已经向她展露了一角。她又怎甘心,再退回到那条狭窄、虚假的溪流之中?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哪怕,此去是神魂俱灭。她也,想去看一看。看一看,那片海真正的模样。看一看,这个男人,究竟是如何,去“治愈”这片,病入膏肓的天地。:()神炉囚我五百年,女帝求我做帝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