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燃顺手去开明斯予一侧的后排车门。
明斯予又按了一下喇叭。柳燃手一抖,明斯予头也不回的说:“谁允许你坐后排。我是你的司机吗。”
柳燃绕车半周坐进副驾。明斯予沉默不语的开车,停到一家幽静的私房菜馆。
车停稳之后没着急下,似乎在等着什么来打破这一路的寂静。
于是柳燃摆弄着安全带,“你在生气吗?”
没有看明斯予的眼睛,而是盯着她的眼镜。
明斯予原来那个眼镜丢了,回国后换了新的眼镜,和原来的大差不差,金丝半框,显得整个人高智又疏离。镜腿嵌了一枚切割成六角的蓝宝石。
明斯予不答,而是反问:“你认为我应该生气吗?”
“应该。”
意料之外的答案。明斯予稍稍向右手边转了转视线。
“你不该因为我和一起练车的学员讲话生气,曲解正常的社交行为,我不是你想象中那种随便的人,你这样说我,我会伤心、会难过。”
“但你可以为我说你龌龊生气。这个词我说重了,对不起。如果你是因为这个生气,我理解。”
一码归一码分这么清楚。明斯予收回视线。可惜小狼完全说反了,她不高兴的原因恰恰是前者。至于说她龌龊,这类词在她这里毫无杀伤力,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而且她思想确实不太干净,用“龌龊”来形容她都有点轻了。
明斯予也明白,对大部分正常人来说,社交活动是必不可少的。柳燃为狼耳和尾巴感到羞耻,一直想要作为一个正常人融入社会,对别人笑,是因为微笑是常用的社交礼仪。
以前她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些,最近才开始去理解,接受。
道理她都懂,可是一看柳燃和别人靠这么近,理智就开始崩陷,就忍不住要用难听恶毒的话去刺对方,刺的柳燃情绪低落,从而让她产生“情绪低落是柳燃在为自己的错误买单”的错觉,让坏情绪将柳燃的大脑充满,这样柳燃就没有心情再去想别人。
对柳燃的喜爱越浓,想要把柳燃藏起来、只有她一个人能看的想法就越强烈。有一瞬间,明斯予甚至在想,要是有一种能控制人思维的药就好了,给柳燃吃下,全身心只能想她。
但柳燃一定不喜欢。所以明斯予想要对她做的种种,仅仅停留在“想一想”的阶段。意识到这一点,明斯予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之前她做事只考虑自己喜不喜欢,现在还得考虑柳燃喜不喜欢了。
“好了,我现在不生气了。”
空气安静片刻,明斯予去解安全带,柳燃忽然说:“该你了。”
弄得明斯予转过身看她,“该我什么?”
“我已经就我的错误向你道歉了,你刚刚,也有错……的。”柳燃摸摸鼻子。
她也需要道歉。柳燃想。
她需要明斯予向她道歉。
相比于那些昂贵的礼物,她更想要明斯予亲口对她说一句对不起。这是比房子、车子更难从明斯予那里得到的东西,所以也更加珍贵。
很快柳燃就明白这是她的痴心妄想。
明斯予问她:“我错在哪里?”
柳燃睁大了些眼睛:“你说我和那个学员小姐姐关系不正当——”
“我说了吗?”明斯予打断,“没记错的话,我的原话只是说你们相处的很好吧,你们相处的不好吗?”
柳燃顿时卡了壳。明斯予是没直接说,可她分明就是那个意思,现在又不承认了,开始跟她玩文字游戏。
可恶。怎么有这么让人讨厌的人。
柳燃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憋出来一句:“我练车的地方附近是居民区,禁止鸣笛,你按喇叭,违反规定。”
明斯予:“……”
“柳燃,有时候我真想扒开你脑子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用扒开,我现在就能告诉你,有脑浆、左脑、右脑、小脑、脑干……”
吃一堑长一智,柳燃也跟明斯予学会不接招了。
明斯予无语的闭了闭眼。
“下车。吃饭。”
进餐厅,柳燃才想起来问怎么不在家里吃。齐蓁做菜的手艺一等一的好,一点也不比外面餐厅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