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斯予放下筷子紧随其后,皱眉问:“你怎么了,突然吐?”
柳燃小声抽着气:“我没事,可能吃太急了。”
“那你缓一会儿再吃点儿。”
柳燃摇头:“不想吃了。肚子有一点不舒服,我想去躺一会儿。”
明斯予动了动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咽了回去,没说,面无表情的转身,回去继续吃饭了。
柳燃脱掉外套躺进被子,闭上眼睛,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冒冷汗。一闭眼,明斯予、沈云禾、白瑜……几个人的脸在她面前切幻灯片似的来回放映。
过了一会儿,明斯予端了一杯热水推门而入。身旁坐下一个人,柳燃迷迷糊糊的想,锁门了,明斯予是怎么进来的?
迟钝的反应过来,哦,门被明斯予拿油锯锯开了,现在她房间是个随便谁都能进来的状态。
明斯予看着脸白惨惨的柳燃,到底没忍心继续昨天的争执。
严格意义上来讲,不算争执。争执是要双方吵起来、争论起来,她和柳燃不是。是她单方面的发泄不满,哪句话难听捡哪句话说,柳燃根本没接招,无视她,冷暴力。
她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她本来都认为人生的最后一段可以还算完美的走完了,不剩多长时间了,结果冷不丁柳燃出了岔子。
今天下午温秘书给她答复:柳燃在学校除了正常上课,经常出现在她身边的只有简怀瓷和祝星寒。她们系的人几乎都知道,祝星寒在追柳燃,大老远从隔壁舞校跑来就为了见柳燃一面。
苦思无果、甚至已经开始反思自己的明斯予终于找到问题的答案:柳燃最近的反常,是因为祝星寒。
年龄相差不大的年轻女孩,温柔漂亮,舞蹈生,气质没得说,柳燃这个长期被关在实验室、又被前两个主人虐待的小可怜,错过了十五岁到十九岁的花样年华,突然间被追求,心里恐怕小鹿乱撞到要上天了。
明斯予自然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她让温秘书查到祝星寒最近的活动。既然她已经警告过祝星寒离柳燃远点儿,也警告过柳燃,都不听,那就不能怪她不客气了。
她先咽下没跟柳燃说。柳燃可怜兮兮躺在床上的样子,看的她又无奈又心疼。柳燃这么对她,她居然还在心疼,要是让贺千戈知道了,绝对会笑掉大牙。
握着杯子的手心烫的发红发痒,明斯予轻声唤道:“柳燃,把被子掀开。”
柳燃眼睛睁开一半儿,看了她一眼,眼泪就从眼角流下了,眸中充斥着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她没动,明斯予便放下杯子,一手掀开被子,看清柳燃胃部位置,一手就从衣服下摆钻了进去。热乎乎的手掌贴着冰凉凉汗津津的肚皮,紧接着另一只手也放了上来。
明斯予边帮她暖肚子,边问:“是这样吗?你上次是这样给我暖的吗?”
柳燃鼻子一酸,眼泪开闸似的往下淌。脑子更乱了。明斯予为什么不骂她呢,为什么不继续对她颐指气使呢,为什么不继续对她说难听的话呢。
为什么要像妈妈一样给她暖肚子。
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把肚子上那双手拿出去。可她贪恋那份温度,痛苦又懊悔的迷恋着,迟迟动不了手。
明斯予是一杯加了糖的砒霜。
再一分钟。最后一分钟。柳燃一次次给自己找理由,找借口。明斯予觉得手凉了就拿出来握杯子,热水温度传导到她手心之后,再传递给柳燃,如此反复,直到杯子里的水也不热了。
给柳燃擦掉眼泪:“至于吗,感动成这样。”
柳燃呜咽:“不是的……”
明斯予觉得不对劲,暖肚子暖了半天,柳燃不光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反而脸色更白了,额头、手心都是冷汗,体温却偏高。
柳燃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要晕过去了。
明斯予赶紧打电话叫医生来家里。最后诊断出来,是急性肠胃炎。柳燃抱着肚子在床上蜷缩成了一只虾米。开了药吃下,送走医生,明斯予坐*在床边叹气。
都什么事儿啊,她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现在还得来照顾一个病人。
给柳燃脱掉衣服,用湿毛巾随便擦了擦,换上睡衣。擦的时候柳燃一脸难为情,尾巴夹在两腿中间,重点部位用手捂住,哭哭啼啼的像是被非礼了。
明斯予连搓手生热都懒得搓,选择直接用热水暖,头一回伺候人,累的够呛。柳燃死沉死沉的,有好几次明斯予都想给她几巴掌把她扇清醒了起来自己换衣服。
好不容易重新把柳燃塞进被子,明斯予气喘吁吁的,倒在床上,重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让让。跟你一起睡。”
柳燃小声哼唧:“不要。”
明斯予凶凶的:“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
柳燃又哭了,哭的一抽一抽的:“我真的不想和你一起睡。”
她想离明斯予远点儿。
可是,背后贴上来的身体,也好暖,好软,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