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燃怎么可能让她们这样走掉。她步步紧跟,又变回了那个在明斯予面前就束手无措的小狼。
即便是有旁人在场她也不觉得羞耻了,“主人,你别走。你认识我,你肯定认识我的,你是因为生我的气才不和我说话的对不对?我道歉,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原谅我——”
她还想去抓明斯予的轮椅,被江墨推开了。江墨用身体挡在她和明斯予之间,她往哪边转,江墨就往哪边挡,秦王绕柱似的。
三个人实在是显眼,惹得其她人纷纷侧目。明斯予从包里拿了个墨镜戴上。她脸小,墨镜大,一戴就只剩下半张脸了。
拉扯了一段,柳燃被画展保安拦下了。明斯予说她们不认识,结果上来就又搂又抱,明明就是认错人了还非要说没认错。
保安严肃道:“好,我们会调取监控报警处理。”
明斯予扶了扶墨镜:“算了,只要拦住她别让她再跟着我就行。”
江墨和保安沟通了几句,重新回到明斯予身边,柔声道:“斯予,我们走。”
声音很低,但被柳燃捕捉到了。
“什么?你叫她什么!”柳燃失声道。
都叫斯予了,不是明斯予还能是谁?
可明斯予竟然允许江墨叫自己的名字。
之前她跟着明斯予的时候,从来没直接叫过“斯予”,因为明斯予不让。她只能叫“明总”,或者“主人”,现在江墨直接就叫了,还叫的这么自然,显然叫过很多遍。
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身影,心好像被人硬挖出来反复揉打之后又狠狠摔在了地上。
不要走。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明斯予再次消失。
第78章
柳燃自认为也算经历了大风大浪,不会再轻易做出冲动之后又让人后悔的事。
她也很少和人动手。
然而在明斯予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什么理智啊、冷静啊,统统消失不见。柳燃和来拦她的保安扭打在了一起。这下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原本安静的画展一下子被扰乱,负责人前来查看,保安抓着柳燃要解释前因后果,注意力分散,柳燃借这个机会跑了。
冲到门外,滂沱大雨又把她淋了回去。从架子上找伞,一眼扫下来,她的那把伞居然不见了。怕后面保安再追上来,也怕跟丢明斯予,柳燃冲进雨中,手挡在眼上充当雨帘,刚好看到明斯予坐进一辆黑色轿车。好在现在雨太大,场馆周围正在开的车不多,她赶紧找到自己租的车追了上去。
茫茫大雨不好辨别,车汇入主路,路上的车顿时变得拥挤。
江墨看了眼后视镜,“斯予,柳燃一直在后面跟着。”
明斯予正望着车窗外的雨失神。她明白这次回来,早晚会和柳燃相遇,但她没想到会这么早就见面。而视线相触的瞬间,显然,她没准备好。
她以为自己会云淡风轻。
可实际上,当柳燃靠近,心脏还是为柳燃剧烈的跳动了一下。那种久违的悸动,是她这一年间没有体会过的。
江墨的话将思绪拉回现实。
明斯予收回视线,“开你的车。她想跟就跟。”
江墨拿过一瓶吸入式药剂喷雾,单手打开盖子递给明斯予:“刚刚感觉你心跳有点快。”
明斯予没有否认,接过喷雾深吸了两口,帮助情绪得到彻底的平复。
江墨是她在D国治疗时偶然遇见的。那时候她刚做完手术,在医院待了差不多一个月,待得心烦意乱,偏偏还要保持心态平和。心态和情绪真的是最难琢磨与控制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她能因为一个宠物不乖就打一巴掌让对方变乖,却不能给情绪一巴掌让它冷静。
之前明斯予始终认为自己挺宅的,不爱出门也不怎么爱运动,然而当她真的只能像个死尸一样躺在床上忍受恢复期的疼痛时,她感觉自己变成了阴雨天的墙角,随时都会发霉。在她三番四次的要求下,医生终于同意在她身体状况稳定下来之后,坐轮椅到附近的公园、草坪转转。
明斯予就是在那一次偶到了江墨。江墨特别可怜,穿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里捡来的大T恤,粉黄渐变的大狐狸耳朵上满是伤痕,毛毛打结,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散发着腐烂水果的臭味儿,快瘦成人干儿了,正在草坪边的垃圾桶里翻东西吃。
D国贫富分化较为严重,街上时不时就能遇到几个流浪汉。明斯予一开始没注意,都走过去了,忽然听贺千戈说那个人有狐狸耳朵。她心念一动,小动物毛茸茸的耳朵让她克制不住的想起某只在A国的小狼。她给了江墨一点钱,什么也没说,跟贺千戈一块儿走了。
一周后,第二次,又在同一个地方遇到了江墨。江墨穿上了廉价但干净的衣服,依旧饿的前胸贴后背,阳光下,湛蓝的眼睛犹如纯净的蓝宝石。明斯予又给了她一些零钞。
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随着江墨的脸越来越白净红润,耳朵逐渐显露出原本的蓬松柔软,明斯予认出她是融合了漂亮的耳廓狐基因。她不想再养一只会背刺自己的小宠物,所以从来没跟江墨说过话,哪怕江墨就差把“求您带我走”的意愿写在脸上了,她也装作没看见。
直到江墨主动拦住她的轮椅,怯怯道:“主人,您还愿意要我吗?我现在的价格是零元。您之前,差点就要买下我了。”
经过江墨的解释,她才依稀记起,她去地下实验室买毛茸茸的时候,最先要买的是江墨。不过后来被柳燃吸引了注意力,才又改注意去买的柳燃。
而江墨的境遇并没有因为没有被买下而好转。她没能和其他实验品一样,在转移途中合力逃走,而是以一个很高的价格被卖给了一个有怪癖的暴发户。暴发户已婚,对她很不好,暴发户的家人也不把她当人看,整天把她当狗呼来喝去,动辄大骂,白天她受一家子人欺负,晚上被锁在地下室接受暴发户的凌辱,偏偏她的性格又使她不会反抗,只会逆来顺受。
没过几个月,暴发户破产了,丢下一家人带她偷渡到D国,转手将她卖给了一个D国人。第二任主人同样是个变态虐待狂,江墨时常被打的晕死过去,又被揪着耳朵泼水被迫醒来,好在那人也恶有恶报,酒驾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被一个等着继承遗产的亲戚买通医生拔了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