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她实在太紧张了,紧张得要死。脑子里在陶天然说要洗澡时掠过的那些想法,连她自己不敢细想。
陶天然去浴室以后,程巷规规矩矩坐在客厅沙发上,脊背直挺挺,双肩绷着,跟军训似的。
坐了会儿,又站起来,拍了下掌,说:“哎呀。”
往书柜边踱过去,勾腰看了看,她上次来陶天然家看过的诗集,还在,规规矩矩夹在《时间简史》和《二十世纪中国民俗学经典》之间。
程巷没有将它抽出来,抱起双臂,在陶天然家偌大的客厅里兜了两圈。
诶,刚刚陶天然说要去洗澡时,她脑子里电光火石掠过的念头是啥来着?她决定鼓起勇气将它们揪出来,趁着陶天然洗澡的时候,先理一理知识点。
可是……
程巷抱着双臂站在通往花园的落地窗前,发现自己的脑内一片空白。
刚才一瞬掠过的那些念头,简直就像隔着雾气朦胧的玻璃偷看仙女洗澡,细细揪着看的话,什么都看不清。简而言之,有那贼心,没那贼技术。
小时候和马主任一起看电视剧,只要电视里的人一亲嘴,马主任忙不迭就来捂她的双眼:“你还小,别看。”
这一捂就捂到了程巷二十几岁。
接吻这事程巷算是无师自通,跟陶天然接吻时她不自觉的还会伸舌头。可接吻之后呢?
大学宿舍里几个女生聚在一起,也不是没看过那种小电影。当时程巷羞得满脸红温,大啃着一个煎饼果子,故作镇定点评着两位女主演的发型。
……她有病吧点评人家发型?
早知今日,她当时就应该记一记关键的动作要领。
唉,悔不当初,真的是悔不当初。
她踱回沙发边,点开微信,翻到与秦子荞的对话框。想了想又退出来,笑自己:想什么呢?且不说这种事她好不好意思问出口。
那秦子荞,不也和她一样不知道么!现在肯定还和易渝一起,在聊卡皮巴拉呢。
她左手捏着手机,在右手掌心里轻敲了敲。心一横,点进搜索框,可这,关键词应该怎么写才不被屏蔽啊?
正当这时,手机一震,吓得程巷一哆嗦。
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程巷接起来:“喂,不买保险不借贷。”
“小巷。”竟是陶天然染了水汽的声音传来,在程巷的心上刮擦一下。
“陶天然?”程巷试探着问。
“嗯。”
“这是什么号码啊?”
“浴室里的紧急拨号系统。”
“啊。”程巷一下站起来:“你怎么了?”
“没有,只是发现阿姨忘了放替换浴巾。”陶天然原本薄寒的声线被水汽浸得湿软:“你可不可以,上楼来帮我拿一下浴巾?”
“哦哦,好。”程巷走到楼梯旁,抬脚往楼上走。
上楼才发现,陶天然没有自己去拿是因为,浴室根本就不在主卧里。
大约这房子平素只有陶天然一个人住,设计得很奢侈,主卧、书房、浴室,都是独立的房间,中央是一个完全打通的空间,放着南亚风情的屏风。
要赤身裸体的穿过去,虽然知道没人,还真是、仍会觉得奇奇怪怪的。
“那我进你卧室啦?”
“嗯。”
程巷小心翼翼的走进去,也不知自己为何放轻了步调。
卧室很空,中央一张大床,铺着柔软的灰蓝色床品,一看就很好睡。
程巷对着手机问:“浴巾在哪里呀?”
加了软软的语气助词尾音,秦子荞听她这么矫情的说话还不得骂死她。
陶天然:“在衣柜,左手边的第二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