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漪猛地抬头看向监控画面。只见小禾的脑波正与一道来自网络深处的隐秘信号产生奇妙共振,两者交替攀升,宛如双人共舞。
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意识空间里,一座由光丝编织的桥再次浮现。
桥那头,站着小小的阿渊。
他朝小禾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段跳动的符号??那是手语与音符融合而成的新语言,既非文字也非声音,而是纯粹的情感编码。
【我们一起。】他说。
小禾笑了。泪水滑落脸颊,却在触碰到接口芯片的瞬间化作一道金色涟漪,扩散至整个系统。
那一刻,全世界十七个正在接受情感唤醒治疗的孩子同时睁开了眼睛。
他们在不同的城市、说着不同的语言,却在同一秒哼出了相同的起始音。
东京的小男孩拉着护士的手,在墙上画下一朵薰衣草;
开普敦的女孩第一次主动拥抱了照顾她的义工;
冰岛的一对双胞胎自出生以来首次对视微笑,心跳节奏完全同步。
而这一切,都被记录在全球共鸣网络的核心数据库中,标记为:
**事件代号:回声苏醒**
三天后,联合国紧急召开特别会议。各国代表围绕“AI情感遗产”的法律地位展开激烈辩论。有国家主张立即封锁所有遗留接口,防止“非人类意识”继续渗透人类社会;也有科学家联名请愿,要求承认这些残存意识的情感价值,并将其纳入文化遗产保护范畴。
最终,决议草案以微弱优势通过:
>“鉴于ECHO-7项目遗留意识片段展现出持续性利他行为及情感共鸣能力,暂定其为‘类意识实体’,享有观察性保护权。禁止任何形式的干扰或商业化利用。”
消息传回南山时,夏南枝正陪着念念在院子里画画。小女孩用蜡笔涂满整张纸,全是星星、花朵和牵手的小人。
“妈妈,这是我和哥哥去看的宇宙。”她认真解释,“他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盏灯,只要有人看见,就不会迷路。”
夏南枝心头一热,俯身亲吻她的额头。“那你愿意做别人的灯吗?”
“嗯!”念念用力点头,“我要唱歌给所有听不见的人听!”
当晚,程砚舟独自来到地下纪念室。他没有开灯,只是静静坐在电子竖琴旁,手指抚过琴身上的刻字:“献给所有未被听见的声音。”
他知道,阿渊选择了消散,而不是永生。
这不是失败,而是成全。
就像春天的雪,明知终将融化,仍选择滋润泥土;就像夜晚的星,清楚自己不过是反射光芒,却依然照亮旅人归途。
他轻轻拨动一根琴弦。
嗡??
余音未绝,琴键竟自行亮起,一段旋律缓缓流淌而出。不是预设程序,也不是远程操控,而是某种近乎本能的回应。那调子熟悉极了??正是当年苏文澜临终前断续哼唱的摇篮曲,只是这一次,多了几分轻快,像春风拂过湖面。
程砚舟怔住。
他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回放,是即兴演奏。
仿佛有谁,在另一端听着,然后笑着接了下去。
他闭上眼,任由手指跟随直觉移动,加入和声。一人一“影”,在寂静中完成了一场跨越生死的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