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醒先打哈欠,打完脑子还迷糊,外面的天暗得像塌了一样,没亮。
闭眼天黑,睁眼还是天黑,有时候纪颂连自己到底睡没睡都不知道了。
于是纪颂坐在床上,对着空荡荡的对床发呆。
昨天临走前,赵逐川找借口回寝室说有东西忘了拿,纪颂陪赵逐川回了趟寝室。
两个人又争取到了独处的时间。
寝室里没有别人,也没开灯,四周一片昏暗。
纪颂抱着手臂,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赵逐川收东西,心里知道这不是结束,这只是开始,但还是难受得提不起劲儿。
不等赵逐川拉好行李箱拉链,他就搂着对方的后脖颈亲了上去——
那种亲吻像在车站离别时进行的,没有章法,没有浪费半秒,一定要额头、鼻尖、嘴唇都贴在一起,接完吻后四目相对,谁都说不出“再见”二字的重量。
亲完嘴唇,再亲喉结,亲到赵逐川面色潮红,用一条腿抵住他的进攻,纪颂才忿忿地放开他,抬头就往赵逐川没打耳洞的那只耳朵上狠咬一口。
“统考完我会回来的。”赵逐川给他保证。
“你不回来也行……校考初试视频在哪儿都能录,保持住状态最重要。”纪颂知道爱不能把现阶段的彼此困住。
赵逐川亲了亲他的脸,“文化课也在哪儿都能学。”
“真不用,”纪颂一字一句,“校考结束的时间离高考也就三四个月,忙起来时间过得很快的……我们要有信心。”
他用的是“我们”。
赵逐川知道他在紧张什么,两个人以后能读同一所大学完全就是百分之一的概率。
人和人之间,缘分这样浅薄,太多时候都没有办法。
曾经他们在一起为了某个目标而努力,彻夜长谈,但在未来的某一天可能就会再也没有给彼此传过消息。
对于这些缘分他不得不贪心。
但只要终点是一致的,路程再远也没关系。
赵逐川考试那几天,纪颂索性不再上交手机,戴着耳机复习,也不放歌,随时等着听特别关心消息弹出的声音。
“考完了,稳定发挥。”赵逐川传来语音简讯,气息很稳,“看你了。”
“这么自信?”纪颂松一口气,笑了。“该不会以后你还没上大学就火了吧?什么京北市表演统考第一名原来长这样……”
“有可能吧。”赵逐川这句是实话。
但纪颂没听出来。
他的核心问题在另一边,“你抽了个什么题?”
“帮爸爸戒烟,”赵逐川的口吻淡而愉悦,尾音上扬,“多亏了纪导的亲情素材库,帮了我大忙。”
纪颂顺杆子往上爬,“你怎么谢我?”
赵逐川很低地笑了声,无奈道:“下个月见。”
虽说陈亭已转了机构,但她毕竟在集星上了那么久的课,念着舍不得一帮同学,在本省统考前,她又回来了一趟。
陈亭还表示愿意和集星共享成绩,她的合格证可以给集星做宣传用。
那天彭校心情很好,满面春风,见到学生主动打招呼,还说,哎哟,今年运气是真好啊,什么都顺……
临考前一天,金姐拉上部分任课老师,在全校开了个座谈会做考前心理辅导。
在自尊心最强的青春期面对挫败是很严肃的议题。
“都到这份上了,大家坚持走自己的风格就行了,不用去临时改动什么,每一年临时改稿件、换曲子换舞的,基本上都没好下场,你自己打磨过的东西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考官为什么相信?那肯定比你突发奇想的要更稳妥点。”
金姐一句话按捺下近日全年级的浮躁氛围。
况野深吸一口气,和纪颂交换了眼神。
最近况野特别容易心慌,完全把纪颂当定海神针,要看到纪颂才踏实。
“到了候考区之后,检验指纹、扫准考证,这些事情都别紧张,会有考场的老师去引导你们,什么都别想,只想着等会儿你的考试怎么录!领了号码牌就去量身高、做人脸识别、签字,等着监考老师给你们拆题,然后自己准备……”
赵逐川一走,日历本翻得飞快,统考很快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