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浮在齐王宫只待了两日,就匆匆离开了。临走时,她嘱咐姜阳:“郡主前去螣蛇山后,先不要轻举妄动,等薛将军和殿下那边有了消息,再一起行动。”“薛将军?”“嗯,薛将军手中,还有不少愿意追随他的部下,届时,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胜算。”姜阳应下:“也好。”见状,孟浮又从怀中取出一张巴掌大的纸,递给姜阳:“我将殿下所在之处记了下来,若郡主遇上什么难处,只管来信。”“好。”“郡主保重。”看着孟浮坐进马车,启程离去,姜阳默默握紧了手里的纸,感慨道:“……这一告别,再见又不知是何时了。”“……”身后有人揽上她的肩,温声宽慰:“无论何时,总会有那么一日的。”“……嗯。”“回去吧,风大。”风确实大,还冷,若在玉京……现在应该已经下过初雪了。姜阳叹了口气:“……好。”……兵符被送来,又是两日后的事了。这两日里,易青提前安排好了后面的路途。姜阳诧异:“听凤箫的据点,竟也这么多么?”“没有据点,”对方倒是一点都不瞒她,边为她削果子,边从容回答,“都是些散人,有任务时联系,没有任务时各自为生。”“如此,不会担心有人叛变么?”“燕国人不会……若是会,也不至于被那般屠戮了。”“……抱歉。”易青看她一眼,笑了笑:“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做的。”“总归还是还是与我有些干系的……不然,前一世,你也不会找上我了。”“……”对方沉默沉默须臾,摇了摇头:“前一世找上你,只是觉得命运不公。”“……啊?”“因为那时我不明白,明明卷入的是同一场战争,为何一切结束后,我从云端跌入泥沼,国破家亡,一无所有……而你却能靠着你父亲肆意屠戮燕国百姓的所谓功绩,逍遥快活。”“我认为命运不公,所以我恨你。”“……”姜阳张了张口,又说不出什么安慰他的话,只能默默抚了抚他的手:“……抱歉。”“……又来。”“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道歉……抱歉。”“那就什么都不要说。”易青将手里的果子递给她,温和道:“我说这些,原也不是来向你问罪的……只是给自己犯过的错事一个解释。”“也不算错事……”姜阳咬了咬唇,“说实话,都是立场不同,你有你的难处,你也受过委屈,你做得没错。”“……”对方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没有接话。姜阳也没有多说,默默转移话题道:“你手下,如今只有一个听凤箫么?”“不是。”“……好吧。”“不继续问问么?”“不了,你不会,也不该回答……如今,你本可以用其他方式利用我,甚至逼我为你所用的,可你没有……你已经在做让步了,我不能再为难你。”“……”略带凉意的修长手指伸过来,蹭了蹭姜阳的脸,良久才道:“兵符明日就到,明日午后出发,还能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落脚点。”姜阳还沉浸在方才的话题里,闻言愣了一瞬,才点头“……好。”“不要多想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易青接过她手中的果核丢掉,顺口宽慰她道:“重来一次,本就是新的人生……无论以后如何,眼下的路,我会陪你一起走。”二人对视,姜阳在他的目光里点了点头:“……嗯。”其实,自打陈元微出事后,姜阳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过前世的事了。近日得知易青与她一般重回过去,她才再次想起,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到现在的。最开始,不过是想摆脱师慎,可日子一日日的过,事情越来越往偏离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她又发现,自己需要摆脱的,从来都不只是师慎。于是她只能尽力改,尽力学,不断从前后两世的经历里找导致她走错路的原因,找那些对她不利的端倪,盘点自己犯过的错。可努力一番,似乎还是没能让自己过得多舒坦。姜阳很纳闷。这份纳闷,结束在了见到周有文的时候。自打将先帝赐给他的圣旨用在陈元微身上后,姜阳就再没有见过周有文。如今马上就要离开齐王宫了,却这般意外地撞见了他。显而易见,他也是来劝谏齐王莫要进京的。更显而易见的是,他也对能在此处遇见姜阳感到意外。二人各自感叹了一番,在刘风袖的安排下入座,周有文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姜阳:“近来奔波劳顿,感觉如何?”看他明亮又带着幸灾乐祸的眼睛,姜阳嘴硬:“一般般,还以为会有多苦,结果不过如此。”“当真?”,!“不然呢?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可我瞧着郡主,啧……显老了。”“……”姜阳转头去看易青:“真的?”后者摇头:“没有。”“好……夫君说没有,那就是没有。”对面的老头反应过来,抚掌哈哈大笑:“好啊,都学会磕碜我了!”“……”因沉迷享乐,不愿意担负太重的责任,周有文一生未娶。因此,他最不:()玉京第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