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无错地收拾着残局,洁白的袖口沾上一滴咖啡的污渍,乍一看很突兀。
喻昭清用纸巾擦了擦,没擦干净,这对于有轻度洁癖的喻昭清来说很介怀。
好像她的心,有了无法忽略的那一点痕迹。
“心情不好吗?”曾凌期一边帮她收拾桌面,一边关心地看着她的侧颜。
喻昭清今天上午请假了,而下午开会的时候又频频走神,曾凌期把她的异常尽收眼底。
这很不常见,先不说最近一段时间喻昭清请假频率异常的高,就说她在工作状态里一反常态地心不在焉,好几次忽略外界叫她的声音,就证明她遇到麻烦了。
喻昭清指尖捏着纸团,清冷的眉间绕着忧思,勉强地笑了笑,“没有,我刚刚在想别的事情。”
曾凌期不到三十,进公司五六年了,是她一手带出来的设计师,因为老家在同一个地区,两人又都喜欢打羽毛球,所以偶尔会约着一起打羽毛球。
她这个反应,曾凌期便知道她是因为私事在烦恼,迈步无声地和他并肩,“你女儿现在不是已经出院了吗,你就放宽心,小孩子小时候磕磕碰碰进几次医院也算正常。”
男人一米八几的个子让穿着平底鞋的喻昭清显得有些娇小,但是她整理好情绪再抬眸,周身流露出的底蕴让曾凌期感觉自己好似在仰望她,"嗯,思桉的恢复情况很好,今天她已经去上学了,我没有担心她。"
察觉到喻昭清不动声色的借着扔垃圾拉开距离,曾凌期眼底的温度褪去,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地继续关心她,"那为什么心事重重的样子?孟总那边不是很满意我们这边提供的设计稿吗?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跟我说说,或许我还能给你提出一点建议。"
喻昭清轻轻摇头,扶额低声说,"我想,我大概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一时心软,鬼使神差的让冉郁借住。
明明知道她不怀好意,但是看到湿成落汤鸡似的她故作轻松说出一句"住桥洞"的时候,她莫名地有了画面感,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冲动的提议让冉郁借住。
其实对于一个经济独立的成年人来说,冉郁有很多去处,家里亲戚,朋友家,再不济还能住酒店,不可能沦落到睡桥洞。
后悔,当事人觉得万分后悔,尤其想到一会儿还要去学校接她。
"嗯?我以为喻总监每一个决定都深思熟虑,没有后悔的余地和可能。"曾凌期打趣她。
"我又不是机器人,自然不会百分百不出错。"喻昭清无奈,重新端起一杯咖啡。
咖啡浓郁的味道缭绕在鼻息间,冲散了那似乎如影随形的淡茶香。
她又不喝茶,总感觉自己身上有茶香。
曾凌期侧过身子,视线一直落在女人身上,那张脸的每一处都好似心跳的催化剂,让他心跳疯狂加快,"那现在后悔了怎么办,现实生活里可没有时光机。"
喻昭清很漂亮,不是白月光的美,而是温柔沉淀的那种理性和知性糅合的美。
莞尔一笑,喻昭清无奈勾唇,"还时光机,我又不是思桉,相信动画片里哄小孩儿的时光机。"
袁思桉小朋友就相信现实世界里有时光机,每次规定玩儿电子产品时间一到,她就渴望拥有时光机,回到她玩儿之前。
可爱啊,小鬼。
一想到女儿,喻昭清心情放松不少,一连喝了好几口咖啡。
曾凌期跟着她笑了一声,"小孩儿就是可爱,不过我都好久没见她了,我还挺想她的,你什么时候再把她带到公司里玩玩儿。"
只有聊到她女儿,喻昭清才会跟他多聊几句私人生活,不然在公司里喻昭清从来不提跟自己家庭有关的事,而且明明结婚了,她却从来不提自己丈夫,也不戴婚戒,那一双洁白无瑕的手上,无名指永远干干净净没有婚戒。
没人知道喻昭清丈夫是做什么的,更没人见过他本人,神秘地只活在大家口中的男人。
喻昭清解释,"她上一年级就没那么多时间玩儿了,只有周末才放假。何况来公司她总是不安分地待在我办公室,总是打扰你们工作也不好。"
周末她一般没有工作在家陪她,所以袁思桉不怎么来公司了。
"没事儿啊,思桉多讨喜,长得那么可爱,我们都喜欢逗她玩儿。"曾凌期灵光一闪,又面不改色地加了一句,"她完全是挑着你的优点长,和你长得很像。"
其实不然,袁思桉更像袁在杨,即使还没长开,都能想象她长大后五官偏英气。
"哪有,她更像她爸爸一点,跟我不是很像。"
"那她爸爸一定很帅。"
"嗯,挺帅的"喻昭清目光闪烁,有点想结束话题了。
但是曾凌期立刻又说,"确实,毕竟你的眼光,必然是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才能入你的眼。有机会的话,下次团建带过来让我们看看啊,这么多年了,大家都很好奇喻总监的丈夫。"
曾凌期不太在意的语气,实则很刻意地观察着喻昭清的反应。
女儿可以随便带来公司,丈夫却从不露面,甚至绝口不提,真的很不对劲。
忐忑的等待太过磨人心,曾凌期度秒如年,最后自己忍不住这煎熬,忍不住开口提议,"或者下次约着打羽毛球的时候带上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