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筝莱也是见惯了风浪的女人,对喻昭清近乎挑衅的回应丝毫不受影响,甚至扬起唇角,"喻小姐,你认为冉郁过得很可怜吗。"
竟然有人会在她面前说出心疼她陆筝莱女儿的话
往前迈了一步,陆筝莱宛若君临天下的帝王,"你心疼冉郁什么?你心疼她一出生就在别人的终点吗?你心疼她衣食无忧家世显赫吗?还是心疼她因为我跟她父亲的社会地位,赋予了她受人尊重的高贵身份。"
人生的分水岭是羊水,冉郁不够幸运吗?
一个接一个的反问,陆筝莱对喻昭清由内而外的压制。
最终她还给喻昭清最后一击,"在外人看来,你口中她所谓的苦和连活下去都成艰难的人比起来简直是无病呻吟。"
陆筝莱是没想过,喻昭清跟她第一次单独谈话不是想要获取她的信任和认可,而是在替冉郁鸣不平,说冉郁自己都没有在她面前控诉过的不满。
挺有勇气的,也很有意思,值得在她身上耗费几分心神。
她最后一句分量太重,喻昭清有一瞬的目光闪躲,可依然死守着自己的观点,"她的确很幸运,是千万分之一的幸运儿,可是除了社会的身份和地位之外,你还是她的母亲,她是你唯一的女儿,明明可以给的爱,为什么要如此吝啬呢?"
她也是一位母亲,她无法感同身受陆筝莱的漠然。
她知道自己有多爱喻不晚,即使喻不晚的出生是充满她和袁在杨的权衡和算计,可当看到从保温箱里出来的她小小一只躺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的心已经化成了一滩水,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女儿,对她的爱已经深到能慷慨将自己的人生分给她一半。
就连人性漠然的袁在杨也都给予她百分百的爱意,没有任何吝啬和有所保留。
她不理解,明明有条件,明明能给,为什么要这样苛刻。
陆筝莱眸色骤冷,"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说这些吗,就连她自己都不敢苛责我半分。"
说句现实一点的话,父母给予生命就应该感恩戴德不是吗?
更别提冉郁这样的出生,她应该感到庆幸,而不是还对父母有要求。
喻昭清静静听她说完,没有任何停顿从容不迫的开口,"冉郁的确是不敢,因为她怕想要的太多,最后发现你和她爸爸都不爱她。所以她像个傻子一样,总是请班上学生家长吃饭,从形形色色的父母对孩子的爱里,找到你们爱她的证据,哪怕只有一点点相似她都会自欺欺人的认为她被爱过。"
一语道破,冉郁虚伪的在伪装自己的体谅和包容,陆筝莱和冉复垚冷漠的当了旁观者,她们一家人的相处模式就是这么扭曲和矛盾。
可不管怎样的扭曲,唯一的受害者,是一直都没有选择的冉郁。
冉郁觉得如果父母都不爱她,她身边就空无一人了。
"虚伪,喻小姐,你知道上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下场是什么吗?"
"我不是你的下属,我跟你之间不存在利益关联。"
"没有?冉郁卡里的每一分钱都是她小冉总的身份给她带来的,而你觉得她小冉总的身份是谁赋予她的?作为我唯一的遗产继承人,她手里的一分一厘都跟我有关联,而作为她的女朋友,你认为我跟你之间没有利益关联吗?"
为什么冉家有三个孩子,只有冉郁有资格被叫小冉总,因为同样的父亲,母亲的资本决定了她不一样的地位。
陆筝莱给冉郁的已经够多了。
""
各执己见,这场博弈里注定喻昭清没有胜算。
她也不想赢,她只是试图替冉郁争取多一点的母爱。
喻昭清被压制得哑口无言,陆筝莱没有结束话题的意思,而是以获胜者的姿态给喻昭清机会,让她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你可以继续说,她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话,我很想知道她心里都想了什么。"
明知道她就算说了陆筝莱也只当一个笑话一笑置之。
但听到她说冉郁从来在她面前说过心里的想法,喻昭清宁愿被戏弄也要替冉郁说出来,"她对你甚至是恐惧的,怎么敢跟你说心里话。"
陆筝莱无动于衷,"我曾经像今天给你机会一样给她机会告诉我心里话,她不愿意说,我又怎么能勉强。"
给过机会,像施舍一样。
喻昭清心生不满,却还是说,"她的性格就是这样拧巴,就像你们越是对她忽视,她越想成为你们引以为傲的女儿,所以她甘愿承担你们强加给她的责任,怕你们失望,研究生时期在国外一个人过得那么艰难,把自己逼到了没有一点喘息余地的机会。"
冉望也一样,越是被忽视,越是想证明自己,超越冉郁。
喻昭清觉得这样很可悲,每天都过得很累。
她很心疼,心疼过去的冉郁。
"你才认识她多久啊,她连自己是谁都没有告诉你,你真的以为你很了解她吗?"
陆筝莱无疑是戳中了喻昭清和冉郁之间最脆弱的地方,想要替她鸣不平的大厦轰然倒塌,显得此刻的喻昭清有点狼狈,像笑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