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药油滴在她的膝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在她身后,刘慧莹只能看见妈妈圆圆的后脑勺,散开的黑白参差的头发。
“然后就这样过下去了?”
“那时候哪知道好日子什么样啊,凑合着过呗,也哭也闹,没用啊,我有时候带着伤跑回娘家,也不知道怎么办,他带着东西上门来劝我回去,你外公外婆也骂他,可是骂完了呢,又跟我说,他保证了会改。我又想,不回去,那还能去哪呢?”
“跑啊,随便跑去哪,你又不是养活不起自己。”
“慧莹,”朱富春平静地说,“没有那么容易。”
“你想啊,对你来说,你最亲近的人是谁?以前没离婚的时候,有事情,你是不是跟小张说?现在有事情,你就会跟我说、跟朋友说。但是那时候,我最亲近的人也是你爸。我俩是一家人,钱放到一起花、睡在一张床上的人。”
刘慧莹说:“也是打你的人。”
朱富春沉默。
刘慧莹的手贴在她后腰上,用掌心的温度把药油渡进去。
薄荷凉凉的,熏眼睛。
“我不是,”刘慧莹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带了哭腔,“我不是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朱富春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回头,“慧莹是心疼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