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分钟,她可能来不及走到今天上课的大楼。
棕色高跟乐福鞋时而小跑,时而换成快步疾走。雪天后地面湿滑,还得小心翼翼躲开结冰的地段。
迟到应该没事吧——
罗心蓓边走边想,她又不是总是迟到。
她打算待会和那个计量经济学的教授说她一大早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发烧之类的。
她在早上花5分钟画了淡妆,但是她确信是个人都能看出她脸上的病态。
冷风呼呼吹拂,吹得脑袋都要冻住了。
乐福鞋哒哒走在灰色坚硬的地面上,在一群一起向前奔跑而去的纷杂的脚步中,有种提着一口气的急切。
它的急切,却在踩下一步时突然暂停。
脑袋中冷不丁好像被戳了一下,罗心蓓停下了脚步。
她迎风眨了几下眼睛,转头看向身后。
身后是学校的大门,学生们正从被安保守着的大门里走进校园。
沉默看了一眼校门口,罗心蓓收回视线,她抬头,又看向头顶的天空。
天空一望无际,这里就像中央公园一样,最大限度地在曼哈顿这座拥挤的小岛上留出了一片宽阔的净土。
没有高楼大厦遮挡,她的视线能从这头看到几百米之外的那头。
那群有钱人们也是蛮做人的,还知道给学生们留出一块好地。
身边人来人往,一道白色立于道路中央。
她踟蹰不前,与众不同。
有点异类。
有点突兀,也有点挡路。
手死死攥紧了手袋的链条。
罗心蓓兀自加重了呼吸。
她不要过这样的人生。
八点,课堂已经开始。
但罗心蓓却站在这里想到了这句话。
她不要她想象中的家变成这样的地狱。
冰冷,没有声音。
她做不到,被当作一只鸟,被圈养在他的身边。
他生气了,就可以肆意妄为。
他消气了,就用昂贵的礼物来让她也快点忘记。
他是个骗子。
鼻翼翕动几下,罗心蓓闭紧了牙关。
她抿紧嘴巴,慢慢地吸足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一股气。
和罗承康一样的骗子。
谁稀罕他的礼物。
他是不是以为女人都会乐意接受金钱,然后放任丈夫在外玩乐。
然后还要和所有人收到一样的花。
乐福鞋的鞋底蹭着湿漉漉的地面,向后慢慢退去。
冷风吹拂着黑发,吹得眼中漫起了一层看不见方向的迷雾。
罗心蓓后退着,那一小步微不足道,但她的确是在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