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宾客早已散去,老宅里只剩下周缝和予安。绣架上还放着奶奶未完成的最后一幅作品——只绣了三片花瓣的牡丹,针还别在绢布上,仿佛主人只是暂时起身沏茶,很快就会回来继续。予安轻轻触摸那细腻的针脚,每一针都稳而均匀,完全看不出是九十多岁老人的手艺。“奶奶最后几天还在绣这个。”周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端着两杯热茶走进来,“她说这是为你准备的礼物。”予安转身,接过茶杯时手指微微发颤:“为我?”“牡丹寓意富贵吉祥,她说希望你今后的艺术之路既富贵又吉祥。”周缝抿了一口茶,眼神温柔,“但她没来得及完成。”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院子里只有初夏的虫鸣。予安忽然放下茶杯,坐在奶奶常坐的绣凳上。“那我们来完成它。”她说,声音很轻但坚定。周缝有些惊讶:“现在?你已经奔波一天了。”予安已经就着灯光选针引线:“就绣几针,象征性地。奶奶不会希望这幅作品永远未完成。”周缝不再劝阻,而是搬来凳子坐在她身边。予安的手指在绢布上起舞,针线穿梭间,她忽然感到一种奇妙的连接——不仅是与周缝,更是与那位从未正式教授过她刺绣,却将最重要的人送到她生命里的老人。“告诉我一些奶奶年轻时的事。”予安轻声说,针尖在灯下闪着微光。周缝陷入回忆:“奶奶二十多岁就守寡,一个人带大我父亲和姑姑。最困难的时候,她一天接三家的绣活,眼睛就是那时累坏的。”予安的手顿了顿。她想起奶奶总是眯着眼睛看东西,原来那不是天生的。“但她从不抱怨,”周缝继续说,声音里充满敬意,“她说每一针每一线都是修行,绣的是图案,修的是心性。”夜渐深,予安绣完了第四片花瓣。她收针时,发现周缝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眼下有淡淡的阴影。这些天他一定累坏了。予安没有叫醒他,只是轻轻给他盖了条薄毯。然后她注意到绣架下方有个小抽屉,露出一角泛黄的纸张。她轻轻拉开抽屉,里面是一叠用丝带系好的信笺。最上面一封信的日期是三个月前,笔迹颤巍巍但清晰:“致予安和缝缝:如果你们找到这些信,说明我已经走了。不要悲伤,我有太多值得感恩的事。最后的心愿是希望你们”信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笔有些拖长,似乎当时体力不支。予安感到心跳加速,她小心地翻看下面的信件,发现它们按照时间顺序排列,最早的一封竟然是二十年前写的。“周缝,”她轻声唤醒他,“你看这个。”周缝醒来,看到那些信件时睁大了眼睛:“我从不知道奶奶写信。”他们并排坐着,读起最早的那封信。日期是周缝七岁生日那天。“今天小缝七岁了,他父亲带回一块电子表作为礼物,孩子:()年代美人娇又媚,勾的糙汉心尖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