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谢过贵妃姐姐。”她伏身,算是不软不硬地接下了话。
谢秋霜在屏风外头,虽然见不到几位妃子的表情,但也能听出来贤妃这话其实是和瑾修仪差不多,是把凌清禾当成抄经的下人使了,可惜地位不够,就算是当成浣衣局的宫女使,也只能如此应下。
还是得尽快提升地位才行啊。
谢秋霜和凌清禾同时想着。
“好了,本宫乏了,”贵妃抬手轻轻揉动自己的太阳穴,“抄经一事本宫也想了解一二,凌才人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是。”无论瑾修仪还有满肚子话没说出来,也只好应声退下,回去按照堂姐的要求准备些纸墨送到凌才人宫里。
一定要是下等的麻纸,最好写字还会掉渣的那种!
屏风外头的宫女脚步极其轻,一个个掠过了站在原地不动的谢秋霜,从侧门走出去接自家主子回宫。
谢秋霜心里不定,蒋木双站在大殿另一边,她连个能稍微看看脸色的人都没有,只能顺着人流悄悄往旁侧挪了几步,从两张屏风之间的空隙看了一眼凌清禾。
原来她刚刚竟然是跪着说话的,此刻正在整理褶皱的衣裙。
等人都离开了,偌大的主殿空荡下来,倒是别有几番宁静之意。
谢秋霜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贵妃是太后的娘家侄女,要问抄经的事儿比起并不熟识的凌清禾,不是去找自家的太后姑姑更为妥当么?
“来人,给凌妹妹赐座。”贵妃依然坐在高位不动,手里拿着堪堪放凉的茶盏,抿了一口算是润喉。
有了座,谢秋霜才算是有了顺理成章的理由从屏风后头绕到凌清禾的座位边上近身服侍。
贵妃准备的茶水闻着是新茶,她见识少,只知道品质定然上佳,却不知究竟是真什么茶。
“刚刚说了这么多,妹妹定当时口干舌燥,这是陛下赐我的铁观音,说是从岭南运过来的,你且尝尝味道如何。”
贵妃抬手,便有景仁宫的宫女先一步谢秋霜一步将茶壶里的茶倒进杯中,递到凌清禾的手上。
凌清禾稍微沾湿了唇,假意吞咽,笑道:“如此好茶,贵妃姐姐予臣妾喝倒是叫臣妾心有不安。”
“这有什么?茶不就是用来喝的,”贵妃自己又喝了一口,“旁人只道这铁观音陈茶更有韵味,可本宫觉得陈茶偏苦,还是这新茶味道甘甜。”
凌清禾又抿了一口,茶杯里的茶并不见少,谢秋霜接过茶盏,借着茶壶挡着,悄悄用里衣袖口吸去一些,看起来似乎是喝过的模样,再放回桌上。
“贵妃姐姐原来对茶有研究,臣妾只知道这茶好,但却是说不出为什么好的。”凌清禾笑了笑。
“好不好都是人定的,就算不好,只要本宫说好,自会有人追捧。”贵妃面色淡了些许,瞧见谢秋霜,话锋一转,“这位就是找到了三皇子的秋霜吧。”
谢秋霜一听还有自己的事儿,连忙上前一步跪倒在地。
“后宫就只有两位皇子,本宫膝下的仁儿和充仪妹妹带着的礼儿,各个都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这次三皇子走失,钟粹宫失察之责、你的善意之举都要有赏有罚才行。”
贵妃朝站在身边的兰蔻一挥手,后者从袖口取出一个紫色荷包上前递到谢秋霜面前。
“钟粹宫的事儿交由充仪妹妹自己管,本宫不便插手,但本宫代皇后执掌六宫,对皇子走失这等大事不能不闻不问,赏了你就当是本宫管过此时了。”
谢秋霜将袖口沾湿的部分悄悄往里拢了拢,才伸出双手接住荷包:“多谢贵妃娘娘赏赐。”
“起来吧,”贵妃的目光重新回到坐得笔挺的凌清禾身上,似笑非笑,“凌妹妹御下有方,赏赐会叫人送到永宁宫去的,一定比贤妃和修仪的笔墨更早到。”
谢秋霜重新回到凌清禾身后站定,捏了捏荷包,里头似乎是十片金叶子。
等不属于景仁宫的二人双双谢礼之后,贵妃的笑意才更真切了些:“瑾修仪自幼便顺风顺水,陛下也爱宠着她,贤妃与她有亲,自然免不了会庇护一二,今日殿上之事切莫放在心上。”
“臣妾省得的。”凌才人点头应是。
贵妃继续说道:“平日里若是得了空,便多来景仁宫坐坐吧,这样找永宁宫麻烦的人或许会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