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和乐水竟然真的在屋子里最西侧的木凳缝隙里找到了几块可疑的碎渣。
因为和木头碎屑很接近,又卡在木凳下头,二人几乎是翻找到第三遍才发现的异常。
谢秋霜将这点碎渣反复地在蜡烛下照看了好几遍,对比尚怀菊送来的布包,确认了这碎渣的确就是益母草。
赵宝林不愿意帮徐美人做事,徐美人又何尝没有后手呢?
只是没想到这个后手会是石天心,毕竟当初徐美人带来的另一位叫芜菁的宫女并没有去过那间屋子。
或许石天心的命运早在那个时候便已经确定了,当初凑到谢秋霜耳边提醒的那句话是她最后的提醒。
谢秋霜叹了口气,把东西收起来不再去想,这种事情,想多了容易魔怔。
她回到主殿内,为凌清禾掖好被角,躺在榻上睡去了,直到第二日一早,婕妤洗漱完毕,她才重新得了闲。
先去看了看小厨房那边的状况。厨房那块地最近虽然御厨不在,但打理园子的梧桐她们可是一直留在宫里的。
几块不大不小的地里绿油油的一片,不知道种了些什么,不过长势喜人,似乎再有半个月就能吃了。
谢秋霜只瞟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她主要是来找梧桐的。
梧桐恰巧在小厨房前头打水,绳结卡在滚木上头一点一点的摇起来,便成了一桶水。
她一共打了两桶水,没有拿扁担,谢秋霜干脆过去帮她提起一桶来。
“这事儿你怎么不让下头的人帮你做了。”她许久不提这么重的东西,有些吃力。
梧桐倒是比她轻松不少:“我与她们几个都是轮流来的,做这事总是需要些力气,合该时时锻炼。”
“说的不错,若我有时间,也来提上几回水。”谢秋霜好容易将水桶提到田边,松开手居然觉得背上隐隐有些凉,是起了一身薄汗。
梧桐拿起葫芦瓢,叫锦秋几个人过来浇水,这才得了空拉着谢秋霜去一旁说话:“你是来找我问锦秋还是水蓝?”
“两者皆有,娘娘如今怀了身子,估计生产的时候就得晋位,提拔宫女的事项便得提前了。”谢秋霜看向田里认真干活的锦秋,“我已经在猎宫与徐嬷嬷说过这二人的事情,等决定下来便让她调。教一番。”
梧桐点点头:“锦秋这边的确不错,是这几个人里头学厨学得最快的,为人也踏实,是个机灵的。”
机灵踏实的宫女多的是,谢秋霜便皱眉:“可有什么特殊之处?好比我擅长香道,香菱擅长女红,若锦秋能做的都与你相同,那跟在你身边打打下手便可。”
“不瞒你说,那会儿你让我盯她的时候,我便想过这个了。”梧桐淡笑,“咱们宫里的宫女各个多才多艺,可多了偏门的哪能用得上。宫里的宫女像我们大多都是奴籍出身,会的都是那几样,偶有些罪奴学过些琴棋书画,那也都是在掖庭宫里待着。就算能来,也不至于把人叫到咱们宫里来和娘娘吟诗作对罢。”
此言在理,谢秋霜的动作顿了顿,永宁宫里能凑齐她们这几个大宫女和随侍宫女已经算得上是人才辈出了,她还在指望些什么呢?
“那你是如何想的?”她问道,“不用到娘娘身边,那就只能说未来的小主子身边了。”
梧桐却是点头,眼中带有一丝讶色:“原来秋霜已经想到了,小主子出生之后身边得新选宫女,按照规制是两名宫人,一个太监和一个奶嬷嬷。别的都可以等徐嬷嬷慢慢挑,或者侯府送进来一两个。但是宫人咱们却是能想办法伸一只手进去的。”
“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我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谢秋霜听了之后侧身撞了一下梧桐,“徐嬷嬷是自己人,她虽是侯府派来的,但在猎宫已经学了宫里的规矩,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这话以后切不可再说。侯府与娘娘本是一体,咱们自然是能者居之,你多与徐嬷嬷接触接触便知道了。”
梧桐连微微红了,还是小声应了下来。徐嬷嬷与吕嬷嬷不同,她是从娘娘的母家空降下来的一个地位不低的管事,对于她们这群小宫女来说,肯定难免会心生一丝警惕。
在猎宫还好,香菱心思活络只觉得多了人和她一块做事,乐山是直属于谢秋霜的心腹,采荷更是不在意,至于小金子,他一个太监怎么会怕嬷嬷顶了她的位置。
但到了永宁宫就不一样了,这些人只知道是忽然来了一个管事嬷嬷,连徐嬷嬷什么性子都没摸透呢。梧桐这番话其实也是在试探谢秋霜的态度,如今有了个答案,这才放下心来。
“是我嘴笨说错了话。”梧桐重新开口说道,“不过我刚刚说的并非玩笑话,锦秋性子虽然不至于像香菱一样活泼,但是也绝不是那种榆木脑袋,做事又细致,带小主子再合适不过了。”
谢秋霜便又仔细观察了一番正在松土的锦秋,对方两只袖子都束在小臂上,在田地里走了这么一阵子,鞋上的泥是几个人里头最少的,头发也是梳得一丝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