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喧喧闹闹的做什么呢?不知道今儿是小主子们的满月宴吗?”皇上身边的王公公缓缓开口,似乎打定了主意要亲口过问此事。
太后并不认识下头的人,故而也没多说什么,只低头喝茶,但是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家侄女朝下头望了一眼之后便神色惊慌。
她的动作微不可查的凝滞了片刻。
跪在最首位的是梧桐,本来守着稳婆的是雪梨,但谢秋霜觉得她毕竟初出茅庐,第一次做大事便同时面对皇上和太后撒谎实在有些太过了,便让稳当些的梧桐打了头。
“回陛下的话,奴婢奉宜昭容之命看管罪人,不曾想喂饭时罪人突然暴动,竟然悄悄跑到主殿来闹。扰了太后、陛下和各位娘娘的兴致,是奴婢之过。”梧桐按照原先的说辞请罪。
皇上挑眉:“罪人?宜昭容,你的永宁宫里怎么会有罪人?如若是宫人有罪,应当交由宫正司处理才是。”
凌清禾抬起袖子掩住嘴咳了咳,谢秋霜便从她身边踏出一步,大喊道:“娘娘心慈,还请陛下为昭容娘娘做主!”
这一声喊响彻整个殿内,宫人们齐齐跪倒在地,宫妃们就连坐到最后的赵宝林都抿紧了嘴,昂首看来。
皇上沉吟片刻,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王公公甩了甩拂尘,道:“陛下向来赏罚分明,有什么事情速速说来罢,别耽误了小主子们满月宴的时辰。”
“娘娘生产日将近,便差遣奴婢等人从宫中请了和侯府各自请了稳婆来在永宁宫小住。生产当日,奴婢等人发现这位贺稳婆竟然试图在生产时刻动手脚以至于使龙子出生而夭折!”谢秋霜说着说着便起了哭腔,“奴婢担心此事会影响娘娘生产,便做主将此恶人暂时看管起来,暗中查探。未曾想……”
她抬起头,声音高亢而悲伤:“未曾想奴婢竟在此人贴身物品中果真发现了好些堕胎药物,虽然量小,但足以杀死刚出生的婴儿!”
满座哗然,最爱开口讽刺别人的瑾昭媛也不说话了,她看了看自家堂姐并无异色的脸,有些不满。
贵妃倒是面色闪躲,垂着头只盯着杯中的茶水,这些小动作都瞒不过对她十分熟悉的太后。
看来是冲她们而来,太后眼神凝成了一道实质的剑,狠狠地扎在殿中央跪着的几人身上。
“你说的那些东西,拿上来给朕瞧瞧。”皇上怜惜地拍了拍脸色煞白的凌清禾的肩膀,淡淡道。
“是。”梧桐从地上爬起来,将一个木制的精巧小瓶子和两个小油纸包拿了出来,放在太监递来的托盘之上。
那小油纸包没甚么惊奇的,木瓶也一样,看不出一丝问题来。不过当皇上拿起来的时候,便敏锐的从中间问道了一股浓浓的香味。
这香气四散而开,飘到离得近的太后身边,就如同雏鸟归巢一般,缓缓地混为一体。
这是佛堂前燃的香火味。
“宣太医来。”皇上放下木瓶,看向下头被几个人牢牢围着的稳婆,“抬起头来。”
那稳婆明显是很久没睡好吃好了,眼窝深陷,头发乱糟糟的闪着油光,身上的衣服更是脏得不成样子,众人目光汇集在她身上,恍然觉得她与殿内其他所有浓妆艳抹的宫妃们和淡妆守礼的宫人们并非同一个殿中。
“害皇子公主乃是死罪,你一个稳婆,在宫中做得好好的,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皇上声音先是温和得叫人放下警惕,随即敲下来当头一棒,“还是说,你是受人指使欲在生产之时要加害宜昭容母子?”
贺稳婆身影一颤,浑浊的眼睛里留着泪水,嗓子哑得不成样子:“老奴是一念之差啊!陛下,此时乃老奴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毫无干系!”
“一派胡言!”皇上单掌击于桌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皇子公主出生与你一个稳婆何干?若是要糊弄朕,也得找个好点的理由罢!”
贺稳婆依旧咬着牙不肯松口。
谢秋霜暗自回头朝梧桐点点头,梧桐皱了皱眉,随即又往后看了一眼香菱。
香菱感受到这个视线,当即一拧胳膊上的肉,吃痛之下双眼流出些眼泪,面色狰狞地大喊道:“你胡说!产房逮到你的时候,你明明说是你主子让你这么做的!你说你早就受够了青灯古佛待在宫里,此事若成功便能被安排出宫去。”
谢秋霜的嘴角抽了抽,难怪刚刚看到香菱缀在最后,原来是梧桐将哭喊的任务交给了她。至于哭喊的内容,其实是瞎编的,只要隐晦的能够联系上寿康宫就行了。
该说不说,效果的确不错。
上头的皇上脸色阴晴不定,而凌清禾更是满脸气愤地起身跪下:“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