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定论之时恰好赶上了年底的晋升,冲突之下,竟然没有一个宫妃能赶在年底的时候成功晋升,就连今年在猎场上大放异彩的刘美人也只能躲在殿内多摔了两个瓶子。
谢秋霜在太后搬离后宫之时,随着凌清禾在送行的队伍里远远的望了一眼,莲香和莲蓉一人走在一边,太后则在帘子后头没有露面。
看来太后没有怀疑莲蓉,亦或是怀疑了却没有处置,总归谢秋霜没有留下把柄,她不担心太后再以此做文章,故而也没兴趣往下探究了。
此番只是告别而已。
太后是后宫中的庞然大物,地位比宫妃要高,更别提像她这样的宫女了。她此番能与各方人手联合扳倒太后,是不是过不了多久也能将瑾昭媛扳倒了?
谢秋霜想起她藏在自己房间里的名册,薄薄的一页纸,记载着一个人曾来过的后宫的证据。
她现在手上也并非像当初那样干净,但心里总有个要将这张纸拍在瑾昭媛眼前的执念。
她又想起来那几行来无影去无踪的先知小字,在凌清禾诞下龙子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总归都是外力,谢秋霜将心里的杂念揉成一团扔到角落,回到永宁宫和几个宫女开开心心地窝在小厨房吃了口热乎饭,这才心满意足地抱着凌清禾赠予她的一块暖融融的毛毯缓缓睡去。
再次被叫醒是因为急促地敲门声,谢秋霜浑浑噩噩地睁开眼,恍惚间回到了那个大清早被冯娣摇醒的睡在大通铺的日子。
幸好她已今非昔比,耳房是上了锁的,不至于醒来就看到一张放大几倍的脸,叫人吓得一连几天都睡不好觉。
敲门的声音并不响,显然是不希望被旁人发觉,谢秋霜披上毯子赶紧拉开了门,一股寒气直闯而入,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来人是孙茹,披了个黑布在头上,欲盖弥彰的,倒像个贼似的。
孙茹在门口跺了跺鞋上雪,进了屋就将门关上,靠在炭盆边上直搓手。
“是发生什么事儿了?”谢秋霜将门扣上,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问道。
孙茹抬头看了她一眼,将桌上的蜡烛点燃:“秋霜,冯娣疯了。”
“什么?”谢秋霜瞬间清醒过来,随着哈欠溢出泪珠而湿润的眼睛顿时清明不少,“冯娣如今已是才人,怎么还会疯?”
“这事儿背后发生的我也不知道,但是疯了确实是真的,”孙茹压低了声音,将蜡烛端到手上,“今儿娘娘带着你们去宫道上送太后,陛下到场有些晚了对吧?”
谢秋霜回忆了一下,皇上确实来得匆忙,但并没有晚,一旬以前的满月宴上冯娣也没什么奇怪的。
“其实是在宫道上遇见冯娣了,天寒地冻的她居然只穿了一件纱,身上青青紫紫的都是伤痕,就在那御花园里头边唱戏边哭。”孙茹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四周,忍不住又点了一支蜡烛。
“雪天白纱,又是在这种年底的节骨眼上,实在是不吉之兆。但陛下心慈,只是叫人把她带到安乐堂关起来了。”孙茹低低叹了口气,“冯娣你我也是认识的,当初半夜叫你的时候我就被吵醒过,后来听说她胆子大得跑去御花园偶遇陛下做了宫妃,怎么就疯了呢?”
安乐堂便是冷宫,后宫最阴森的地方。
谢秋霜也在想,她并不怀疑孙茹编故事骗她,但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孙茹便道:“你不是让我去多打探消息吗?打探消息就得和人有来有往,今日她帮我,明日我帮她。今儿便是有人想要去宫道上凑热闹,我便帮人去跑腿。不过我是没亲眼看见,是和我同去的另一个人说与我的。”
“我想着冯娣与你我是旧相识,而今又是才人,出了事情怎么也要和你说一下的。”她说完觉得好了不少,总算是将一手一个的蜡烛放了下来,“再者冯娣住在未央宫里,那是瑾昭媛的地方,与我们娘娘关系不好。”
明明是被吓着了睡不着,谢秋霜没有戳破她,沉吟了片刻,缓缓问道:“你可否打听到冯娣住在安乐堂的哪间屋子?”
“你要去探望她?”孙茹呆了呆,本来是来找人取暖的她忽然觉得眼前之人也有些阴森恐怖了起来,再仔细一瞧,谢秋霜只穿了白色的里衣披了毯子,头发也是披着的,可不是有些恐怖?
谢秋霜看她表情的变化只觉得有些好笑:“总归有些恩怨,早点解决也好。况且正如你说的,她住在未央宫,我想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获得一些瑾昭媛的把柄。”
“疯了能问出什么来?”孙茹虽然不解,但谢秋霜让她做的事她就会去做,“一日时间便可,你记得苏宜吗,她现在在安乐堂,我去问问便是。”
一旦把话题扯到正事之上,再恐怖的鬼也不能叫鬼,孙茹走的时候叹了口气:“其实我觉得孙茹一直都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