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尚书在谢松庭面前站定,微微俯身跪下,将那温润而沉重的玉玺,高高举过顶,高声道:“先帝说,谢松庭,天下托付于汝!”谢松庭缓缓伸手,接过那方玉玺,指尖温润,如入泉水中。这小小玉印,承载着万钧山河之重,仿佛连周身的空气都瞬间凝固、压紧。他本能地紧紧握住,高高举起,看着众人向他跪下,高呼万岁。“皇上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谢松庭看向身边的温初颜,他终于登上那个位置,权力之巅,谁也不能左右他和夫人。玉玺已传,万民所系,昔日执掌乾坤的双手,终于卸下了这千钧重担——江山从此易主,无声无息。此刻,秦王府的最后一点火光也熄灭了,只剩一片焦土。天边最后一点光线,斜斜隐入苍穹里,预示着黑夜来临,新的一天也在路上了。谢松庭看向路平和李玉成,“你们立刻去长江浮桥处,温将军带着人马过去了,不要让士兵打起来。”“是,皇上!”路平和李玉成冲着秦王府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上马,再看一眼秦王府,纵马疾驰向长江口。“魏大人,杜大人。”魏巍和杜国璋拱手,“皇上!”“为先帝敛尸,择吉日归葬雁门关,许道长陪葬!”“是,皇上!”谢松庭垂眸沉思,刚要说话,就听江逾白一声急促的低喊,“小六!”“初颜!”谢松庭侧身抱住她,见她脸色惨白,双目紧闭,身子直挺挺躺在他怀里。江逾白闪身至近前,伸手试鼻息,他神色略缓,又握住温初颜的手腕号脉,手指刚搭上去,就蓦的神色一变!谢松庭心下一震,立时方寸大乱,“怎么样?初颜怎么样?四哥,你不要吓我!”江逾白神色微松,扬起唇角,“初颜有孕了!”“当真?!”江逾白点头,“当真!你要当爹了,我要当舅舅了。”“太好了!太好了!”谢松庭抱着温初颜一跃而起,“我先走了,你替我去长江口看看!别让大哥和他们打起来!”“喂,谢松庭,你这就走了?!”江逾白扭头看向杜国璋和魏尚书,还有他们身后的一帮子官员,“这一大堆烂摊子你交给谁!”江逾白气的直摇头,“要走也是我走啊,当皇上的又不是我,凭什么我来收拾。”“魏巍!杜国璋!”空中隐隐传来谢松庭低沉浑厚的声音,魏巍和杜国璋连忙四下乱看,愣是看不到人影。“皇上,皇上,老臣们在这呢。”他们就只能对着空中乱拜,就又听到谢松庭的声音,“大赦天下!”“是,皇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拜完,魏尚书就摇头感慨,这皇上是一届不如一届啊!也不知道这天下的百姓该指望谁?!谢松庭回到国公府,刚翻墙落地,就见温初聚站在院子里,而随喜和老嬷嬷,还有带着的那个孩子,还在吃着宫廷御膳!“初颜怎么了?”温初聚快步走过来,伸手摸温初颜的额头。谢松庭呵呵笑起来,“四哥,我要当爹了!你要当舅舅了!”温初聚一怔,“真的?真的?!”“嗯!”谢松庭重重点头,就见那老嬷嬷快步过来,双手往身上一摸,小声说:“快放床上去,不到三个月的时候,不能往外讲,听到没!”谢松庭一怔,“为何?”“哎呀,你们男人不懂!胎相还不稳,不能往外说!”谢松庭看一眼温初聚,心下大乱!天呢,他大赦天下的话都放出去了,马上天下人都知道了。怎么办?怎么办?!谢松庭正着急着,就见温初聚已伸手要接温初颜了,他马上道:“四哥,我来!我来!”谢松庭抱着人向温初颜房里走,边走边道:“四哥,萧熠已殒命,天下已定!江逾白去长江口了。”“等安顿好初颜,你过来和我详细说说。”“好的,四哥。”温初聚缓缓松了一口气,看向苍茫的夜空,“好!好的很!”……长江口,温初山和一群人行走于黑暗中,看着都是贩夫走卒的打扮,背上还背着背篓,应该是星夜赶路去长江以北的城池做小买卖的。到了渡口,温初山上前,“军爷,我等要过江,还能坐船吗?”“去去去,夜里不摆渡,明日再来!”“可是,我们送的是新鲜的瓜果,这多待一天就有一天的损耗,等不起啊!”“等不起也得等,大半夜的谁给你开船!”温初山看向黑暗处若隐若现的浮桥,“军爷,那边有浮桥,我们可以过吗?小的们真的等不起啊,您看看这些瓜果。”温初山卸下身后的背篓,掀开上面绿油油的大叶子,就看到黄灿灿的甜瓜,和桃子,香喷喷的真好闻。温初山叹息,“哎,这东西都娇贵,连马车都不敢用,怕颠簸,碰坏了,都是我们人一篓篓的背过去,只有达官贵人吃的起。”,!“军爷们,你们尝尝。”温初山拿着一个甜瓜,举起来给旁边的那个士兵,那士兵伸手接过,他又拿起第一个给另外的士兵。旁边的几个人也纷纷放下背篓,“军爷,这边还有西瓜,和梨子,您尝尝。”大家七手八脚的将西瓜,梨子送到士兵的手中,那些个士兵,哪见过这些稀罕的吃的,都直接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开吃起来。温初山向其他人使眼色,倏然间抽出了藏在背篓里的弯刀,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把弯刀架在了脖子上。“别动!别出声!我们不是坏人,只是借浮桥一用,过去就放了你们,要是出声,这就砍了你!”“好好好!”那士兵举起手,“你们过去没事,只要不把浮桥给拆了!那是南北开战用的,你们过去的时候小心点。”“行!”温初山笑笑,“我们兄弟们正好试试浮桥牢不牢固。”温初山一把扯下那人腰间的令牌,压低声音道:“将他们绑起来,嘴巴堵上!”“是!温将军!”“温将军!”那士兵大骇,忽的,挣扎大喊,“来人啊,谢松庭的人过江啦!谢!啊!”温初山一刀过去,划开他的脖子,热血喷溅出来,吓得其他士兵连连后退。他在那人身上抹了下刀上的血,道:“是,玄甲军打过来了!你们谁想死就继续叫!”“你!你你!”有个士兵指着温初山,“你是国公府的大公子!”“是,我是温初山!”“你们定国公府怎么可以背叛大虞!”“是,大虞先背叛了我们!不想死的就闭紧嘴巴!”“哼!”那士兵冷笑,“你们走不了的,守浮桥的人都是跟着王爷驻守雁门关的老人!你们跑不了的!”“那就看看老子怎么夺下浮桥,让北陵的玄甲军打入上京。”只见前方人影重重,应该是守浮桥的人马过来了,温初山扬起雪亮的弯刀,高声道:“给我杀,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浮桥。”“是!”说话间,温初山已带着人冲了过去……:()胭脂烈马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