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风惊雪,斩断一切的逃离。
身后是万年后倾覆的神殿,大雨骤然停歇,扬起的尘绪之间,只有两道清晰的身影。
天道犹如被背叛了一般,在无处不在的虚空之中,灵力混乱的搅动着。
而这确实也算是一场背叛,它所赋予的力量和天赋,那把本应成为无情斩断一切的剑的人。
这一次,剑尖指向了它。
终于在两人即将跨出那道隔绝的壁垒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它动用了最后一张牵制温听檐的底牌。
它扯住了温听檐的命运。
祂曾经作为神祗,那条代表命运的丝线不同于世间那些自由运转的人们,而是和它牵连着的。
而就算是天生剑骨,也无法触碰到他人的命运。
所以即便斩断了那些锁链和禁制,他依旧不可能从这里离开。
温听檐曾经在万道院里见过秦亦熙扯出的自己的命线,但那终归只是人与人之间纠缠牵扯的因果。远远不似现在这般,代表着一个人永世的命运。
他自己也修阵法,所以在恢复记忆之后,有时也曾觉得自己的存在,就像是那九重天上的一点阵眼,一颗棋子。
那些如傀儡丝线般的命运在四遭隐隐约约地浮动,好似下一秒就会整个显现在他们面前。
但温听檐在风中抬起眼睛,看见应止讽刺地笑了一下。
“天道想要你一生孤守,一无所有,但它永远都不会如愿。知道为什么吗?”应止停下脚步,转头过来,额发间还带着血开口说。
温听檐在恍惚中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为什么?”
“因为还有我在。”
他的话音刚落,那些命线就在风雪中凭空出现,泛着金色光芒的错综复杂的命运缠绕在温听檐身上的每一处,寸寸收紧。
那一刻,温听檐看见那些命运,难得感受到了喘息不上来的感觉。而在他的身边,应止却是一副早已知晓的样子,静静地看着他。
这些本应该只牵扯着温听檐一个人的命线,此时却如此突兀又惊心地也系在应止的身上。
或者说的更准确一点,是应止的命运依附在温听檐的命线上。
似风般的灵气拔地而起,吹得温听檐垂泻的长发飞扬模糊住视线,他终于认出来了这是什么。
那是一个在修真界相当“邪”的阵法,用处说的简单一点就是替命与献祭。
某些修为临到尽头的修士,有些就会使用这种阵法,将他人的命运融入到自己的命里面,同走一条命线,而关键时刻,甚至还能替死抽取生机。
所以应止到底为什么能在天道的拨正中还记得自己呢。
温听檐终于回答自己说。
他们的命运都交织在一条线上,应止怎么可能忘记他。
可温听檐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缠上来的。
它就这样安静的在温听檐的身上呆了不知道多久,除了最初的时候有过反应将两人联系在一起,往后再无动静。
甚至与温听檐自己的气息都混杂在一起,分辨不出。
直到此刻被天道用不容辩驳的强势给牵连出来,这尘封经年的一切才终于得见天日。
应止好像就是在等这一刻,温听檐被他很重的按进怀里,连天道逐渐都感受不到了。
视线晦暗里,他感受到应止突然俯身靠过来,嘴唇贴着他的耳朵,用气音说了几个字。
温听檐的嘴微微颤抖
那个阵法还是在离城时,那些人要用在应止身上的。只是那仅仅进行了一半,那些人就在他的手下没了呼吸,最后逐渐被火光吞没。
而未来的某一天,他将那另一端放在了温听檐的身上。
说是偏执也好,执迷不悟也罢。
曾经那些人把他当作一把趁手的兵器,可以任意主宰的替死鬼。却不曾想有一天会死在那个看不上眼的工具手里。
天道或许也是这样。它随手赋予这份能力的时候,可能只是想要的一把不含七情六欲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