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慧缓缓转了口风:“……也别全喂,你先确定下他到底行不行的。”
方慧希望,沈长宁能把握下度。
不然给人药倒了怎么办?
而且这种药,都活气血,有的还能治心疾,段劭身子骨不大好,可别吃太多,催出别的问题了。
太燥也不好,伤身也伤神,影响日后感情。
沈长宁握着药瓶,不知道想起什么,点了点头。
桥到船头定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老天爷总会给她条活路的,多想太累,见招拆招就是。
方慧有许多担忧,一个过后,还有另一个,总也说不完。
尤其是提到宫中事时,沈长宁和段劭婚事定得急,不少人来打探口风的,她都给推了,每日应付的,是生生将半个京中的贵妇人给认全了。
宫中也有些动静,沈昼就来沈家两次,中间有次,还带了孟枕月来。
说来也怪,沈长宁和对方,倒有些一见如故,甚至有些惺惺相惜,现在偶尔还有往来。
娴贵妃对沈长宁印象不错,又起了结交的心,本想让其入宫陪伴,最后到底作罢,只多送了两幅头面,做足了亲密之样。
能拦下这位祖宗的,说来,也就那么一位。
想必沈长宁也知晓是谁。
可她有些怕她心里想不开。
阉人,是不被人放在心里尊敬的,哪怕卢辛如今权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些人见了他,各个抱拳做揖,私底下,也是瞧不起其的。
沈家的门第,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夹在其中,正得了个清贵的好名声。
如今因着婚事与那两位攀上关系,是利,也是弊。
她不想那没影的事,总归在现在这刻,沈家,是兴盛的。
文哥儿如今入了翰林院做编修,然她连对着两家祖宗告喜不迭。
会试中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便是学子由哪位考官点中,出榜后,便会成为他的门生。
每年万逾考生,最后得中的就那么几个,可想这条道路上的残酷,族亲是靠不住的,桃李满天下,自家结苦瓜的例子还少吗?
普天之下,在京中的官场上,真正能靠得住的,唯有门生,源源不断的门生,结成细密复杂的网,不断蔓延。
这次的主考官换成的致仕阁老,是个老学究,较为偏好言之有物、论据充实的古文。
此点,正契沈庭文的性子。所以才有了那般好的成绩。
如今对方算作沈庭文的座师。
翰林一年,过后,便能调去六部了,当前的刑部尚书,正是其座师之徒,二人师承一脉,无需言说。
方慧攥着沈长宁的手:“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你既看中了段劭,想着他的好,自然要包容他的不好,他的养父虽是太监,但嫁过去后,你也要孝敬着,万不要生丝毫的懈怠念头。”
“外人如何瞧他待他,我管不得。可这位公公,是疼段劭的,也疼你。”
不然怎会对沈家私下照拂。
这段时间,沈家的安稳,若说无人照拂,实在是天方夜谭。
沈长宁听她提起卢辛,脑子稍稍上线。
卢辛的身体不大好,她是知道的。
上辈子去的就早,死在了三年后一个风起夜落的秋日,将去之时,朝会歇了两日,陛下一直陪在身旁,身后事更是极尽哀荣。
他对陛下而言,是很不一样的。
他占了极重的份量,甚至超越了其妃嫔,以及许多皇子。
前世,陛下将去前,身染沉疾,不得起身,除了元后以及先太子,意识昏沉之际,卢辛是他唯一念过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