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似雪努力弯了弯嘴角,勉强吐出“明天见”,转身却在迈出第一步的瞬间,眼泪砸在鞋尖。
很轻,却烫得她自己都颤了一下。
傍晚的校道被路灯照得昏黄,落叶在脚边打着旋。
温似雪走在云湛前面,她不敢回头去看云湛,怕一回头,眼泪就会决堤。
眼角处已经溢出来的泪水,她不也敢抬手去擦,只把背脊挺得笔直,快步走进暮色,泪水在风里连成细线,背影瘦得像一折就断的纸。
她越走越快,仿佛只要走出这条街,就能走出那份难以咽下的难受。可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听见自己鞋跟落地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敲在心上,心口有些发疼。
这一幕,被校旁服装定制铺的老板娘尽收眼底。
五十多岁的阿姨,手里还捏着软尺,望着那道瘦削背影叹了口气。
云湛随便买了点吃的,脑子里还在跟21聊天,一人一系统计划着去哪里看账本。
“要不然偷偷在被窝里看?”
“被窝好热,而且姜言沫还在寝室”
待云湛路过店门,服装店的阿姨忍不住探身出来:“同学,稍微等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云湛回头,眼神颇为疑惑。
门口这个阿姨是专门给那些贵族小姐定制衣服配饰的,听人说大概五十多岁了,但是云湛从没惠顾过她,喊自己做什么?
阿姨的声音温和,却带着岁月沉淀的心疼:“温似雪这孩子前几天来我店里,挑了最贵的线球,说是要给织毛衣,买的还是黑色的,我看的出来她不是织给自己的。”
云湛怔了一瞬,心底浮现出一个猜想。
阿姨拽着云湛继续说:“她家境怎么样,我是知道的,可她还是买了最好的线,我们这里最好的驼绒线有的时候比大牌衣服都贵。她一针一线地织,手指头都扎肿了。”
她的目光越过云湛肩膀,望向温似雪消失的方向:“这孩子长得好、身段好、唱戏唱的也好、可惜了,就是命不好。”
命不好
云湛怔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
她的脑海里闪过温似雪之前说过的话——云湛,我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家。
对温似雪来说,有一个家都能是愿望。
云湛回头望了一眼渐暗的街角,那是温似雪离开的地方。窒息感像潮水,一波一波地漫上来,云湛却迟迟落不下定论。
“她是给你织的。”
“为什么会是我”
这句话不是怀疑,是质疑云湛觉得自己不配。
阿姨却以为云湛质疑她的话,急忙把抽屉里的照片拿了出来:“她给我看过你的照片,对比了好几个颜色,还问我觉得你戴哪个颜色好看。我看你皮肤白,就让她买黑色的线球了。”
“谢谢。我知道了。”
云湛接过那张照片,简单看了一眼,那是自己穿着校服的照片。
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一张照片。
21提醒云湛:“是你之前跟她一起上学的手,她拿手机给你拍的。”
愧疚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云湛,她的喉咙就发紧,连呼吸都带着涩味。
她对不起裴颜汐,也没有对得起温似雪。
离开服装店的时候,云湛忽然没厘头的问了21一句:“你说,我在这个世界,会不会辜负很多人?”
不知道,如果你三心二意的话,估计会吧
21沉默了,最后还是没说出心里的话
凌晨一点,宿舍灯全熄,等姜言沫彻底熟睡以后,云湛把台灯折到最小角度,光圈只照得开一页纸。
她先从校图书馆借了《九州世家谱系考》,在“时”姓条目里找到一行小字:“月都时氏,洺落年间由南迁入,嫡脉字辈‘恪仲季元,文光昭正’。”
她记下这八个字,翻开账本,写下了所有姓“时”的大佬的名字。
“伯”字并不是时家的嫡系字辈,所以云湛猜的没错,时伯山是时家旁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