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蛟的獠牙带着腥风咬来的瞬间,李慕婉已耗尽最后一丝灵力,防御光幕在毒液的腐蚀下寸寸碎裂。
她闭上眼,脑海中闪过的最后画面,是王林那双充血的眼睛,和他嘶吼着伸出的手。也好,至少不用再承受这无尽的折磨与等待了……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熟悉的、带着暴戾气息的金色神力。
李慕婉猛地睁开眼,只见拓森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她身前,指尖金芒一闪,便将那头庞大的血蛟震飞出去,重重撞在血色古树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
血蛟不敢再上前,只是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显然对拓森充满了恐惧。
拓森甚至没多看它一眼,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的李慕婉,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啧,真是命大。”他缓步走近,踢了踢她脚边的碎石,“我在血海里看着你折腾了这么多年,本以为这次终于能清净了,没想到你这愚蠢的女人,居然还能撑到现在。”
李慕婉又惊又怒,撑着地面想站起身,却因伤势过重再次跌坐回去,咳出一口鲜血:“你……你早就看到了?”
“不然呢?”拓森嗤笑一声,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你以为这孤岛是你想来就来、想找什么就能找到的地方?若不是我默许,你连那白狼的面都见不到。”
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看着你明明弱小得不堪一击,却偏要抱着那点可笑的希望挣扎,倒是比吸收血海神力有趣多了。”
李慕婉的心沉到了谷底,原来自己这些年的坚持与挣扎,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可笑的表演。她别过脸,不愿再看他:“既然觉得可笑,何必救我?让我死了不是更清净?”
“死?”拓森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突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恶意的蛊惑,“现在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你?也便宜了那个还在外面等你的王林。”
他指尖在她眉心的魂印上轻轻一点,让她疼得浑身一颤,“我偏要让你活着,让你继续找那古神丹核,继续为我炼药。等你把丹药炼出来,我会亲手让你看着王林死在你面前——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说完,他不再理会李慕婉惨白的脸色,屈指一弹,一道金色神力没入她体内,强行压制住她不断恶化的伤势。
这股力量霸道而冰冷,却奇异地缓解了她的剧痛,让她暂时脱离了濒死的状态。
“好好养伤。”拓森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硬,“别让我失望,我的‘炼丹工具’。要是连这点伤都扛不过去,可就太无趣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化作一道金芒,重新没入血色海水之中,只留下李慕婉独自瘫坐在禁地边缘,浑身冰冷。
她看着自己微微恢复了些力气的手臂,感受着体内那股不属于自己的金色神力,心中五味杂陈。
屈辱、愤怒、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荒谬——她竟被自己最痛恨的人救了,而对方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这场“表演”能继续下去。
可当她低头看到掌心那枚沾染了自己血迹的、带着丹核气息的碎石时,眼中的绝望又渐渐被坚韧取代。
不管拓森是出于什么目的救了她,至少她还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找到丹核,就有机会等到王林,就有办法让拓森付出代价。
她扶着血色古树缓缓站起身,对着血海的方向,无声地说了一句:“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然后转身,一步一步艰难地向蓝海的方向走去,背影虽踉跄,却带着一股不肯屈服的倔强。
血海里的拓森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眼中却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
自禁地被救后,李慕婉与拓森之间仿佛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拓森不再时刻监视,却总能在她陷入绝境时“恰好”出现,用最冰冷的方式施以援手,然后留下几句嘲讽便沉入血海。
而李慕婉则将所有精力投入寻找丹核与钻研丹术,她知道拓森在等一场“好戏”,那她便偏要在这场戏里,为自己搏出一条生路。
天门宗。
日子在日复一日的照料中缓缓流淌,王林依旧沉睡着,苏沐玥的心意却在这漫长的等待里,悄悄生了根,发了芽。
苏沐玥不再仅仅是为了父亲的嘱托而守着他。
每月炼丹时,看着精血滴入药鼎,虽身体愈发虚弱,心底却多了一份隐秘的期待——期待丹药生效,期待他能早日睁开眼,哪怕醒来后看到的不是她。
夜里为他掖被角时,指尖触碰到他微凉的皮肤,总会忍不住停留片刻,感受那微弱却坚韧的生机,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一点力量,支撑自己继续等下去。
王林的梦境似乎愈发清晰,有时会在睡梦中喃喃自语,说的仍是与李慕婉相关的点滴,有初遇时的青涩,有并肩时的默契,也有分离时的绝望。
苏沐玥静静听着,心里像被浸在凉水里,酸涩蔓延,却又忍不住为他那份跨越生死的深情而动容。她开始好奇,那个能让“轮回修罗”如此牵挂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人?
一次宗门大比,苏沐玥作为裁判前去观礼,心中却总惦记着偏殿的王林。
比到一半便匆匆赶回,推开门看到他依旧安静地躺着,只是眉头微蹙,像是又在做什么噩梦,才松了口气。
她走过去,习惯性地想为他抚平眉头,手刚抬起,王林却忽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