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青崖“啪”一声拍向二狗子脑门,向老崔解释道:“咱院子里进了只受伤的狸奴,它叫“银虎”,我们不管它怕是不太好,让它暂住几天。”
老崔一脸犹豫,嘴巴开合几下,没说什么。
他环视院子,问怜公子呢。厉青崖说世怜在屋里看书。老崔从怀里掏出个本子,说:“我跑了东云镇其他几家米铺,记了米价,价格都写在本子上了。”
“好,你先去厅里歇会儿,我们一会儿过去。”厉青崖拍拍手上的灰,满意看着眼前自己的杰作。
片刻后,四人齐聚前厅。
二狗子把自家寨子售卖的四种米放在桌上,告诉众人价格。厉青崖和老崔分别把每一种米倒在手心上仔细端详,再对照老崔记录的米价看,价格和其他米铺差别不大,甚至还略高一些。
老百姓日常生活大量用米,米价若是太高,别说提高一成销量,销量锐减也是很有可能。他们给厉青崖安排的这个试炼根本完不成嘛。
众人有些泄气。
二狗子看了下世怜,又瞅瞅她,踌躇片刻道:“少当家,今天我去买米的时候,店里还有更好的米。但掌柜的不让我碰,可能看我不像能买得起的样子。”
世怜嗤笑一声,厉青崖低下头,有点面上无光。虽然还不认识米铺掌柜,可这看人下菜的作风也忒难看了。
“我知道了。明天我们一起去米铺看看。”她故作深沉道。
晚上睡觉时,厉青崖在罗汉床上铺好褥子,今晚两人真要睡在一屋里,她还是有些紧张。
昨天她租院子时还带点赌气成分,认为世怜在躲她,她偏不想让他如愿,脑子一热就定了这个只有两间卧室的小院。
直到这会儿真要住一屋了,她才有真实感,后悔没选一个更大的小院。她手上资金虽然紧张,也是够用的。连成亲那天,她和世怜也是分开住。要不她再找个借口换个小院租?
正当厉青崖摇头否掉心中念头,世怜清冽的声音响起:“青崖,你睡床上吧。”吓得她没抱稳枕头,正好掉在罗汉床上。
厉青崖脸颊通红,嘴里小声嘟囔着“礼数不合”。世怜看她的怪异反应,一脸莫名地说:“你睡架子床,床上有床幔,也有些遮挡。小生怎能真让姑娘睡软榻呢。我睡罗汉床,若有人来,就把坑几搬回来,不会让人起疑。”
片刻后,他眼睛微微睁大,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脸上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舔舔虎牙道:“难道你想和我共睡一床?嗯~这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厉青崖拎起枕头朝世怜扔去:“呸,你做什么白日梦呢,我才没那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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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厉青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虽然隔着床幔,世怜清浅的呼吸声,让他的存在十分明显。她真切感受到,此刻她和世怜正睡在同一个屋檐下,让她在意得不得了。
随着时间流逝,厉青崖即将进入睡梦中,忽然耳边有轻微响动,她双眼霎时张开,盯着眼前的墙壁,呼吸频率却分毫未变。
耳边窸窸窣窣,是世怜下床的声音,随即门口漏出一阵微风进来,拨动床幔触到厉青崖的背。
世怜是和她一样睡不着,还是只是起夜去茅房?
等待片刻,世怜还没回来。厉青崖的好奇心上来了,也悄悄跟着往外走。走到前厅,大门没关严,露出一点缝隙。她从门缝往院子看,世怜正站在银虎不远处,静静地站着。
月下的世怜看着十分陌生,身披风霜,透出一丝冷寂感。
他似乎伸手要做什么,突然警惕地环顾四周,吓得厉青崖缩回偷窥的视线,轻轻靠在门背后。
当她再次看向门缝时,世怜一手拿着碗,正往碗里倒东西,十分迅速放在墙角,然后利落朝茅房走去。
她实在好奇极了,趁世怜进茅房的功夫,用轻功三两步飘到银虎跟前。
银虎蜷缩干瘪的身躯,胡子微动,眯着眼,眼皮轻微颤动。不知是伤口疼还是今天碰到他们这帮陌生人,它睡得不踏实。
它身旁的土地湿了一大片,水碗却是满的。而这个碗刚刚还在世怜手上。
厉青崖讶然,世怜不是怕狸奴吗?怎的半夜不睡觉,给银虎打翻的水碗续上水?可能连二狗子都不知道它打翻了水碗。
此时,茅厕传来声响,厉青崖急忙轻声回屋,翻身上床装作睡着了。身后轻微动静,世怜似乎也上了软榻。
之后再无动静,厉青崖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洗漱完吃早点。厉青崖特意偷偷关注世怜的动态。他仍旧离银虎远远的,偶尔视线扫过那只瘦小狸奴,他也眉头紧皱,一脸冷漠,像是非常讨厌它。
若不是昨晚她亲眼看到,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梦游出了癔症。世怜的行为为何如此反常?真是有意思。厉青崖摸摸下巴,决定持续观察。
吃过早饭后,厉青崖带着世怜、崔账房和二狗子,一起往拂云寨经营的米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