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挚反应过来:“等等!”
云芹险险收住手上力气,还是“啪”的一下,扫到那高个子脑袋上。
陆挚推开门一看,裴颖和太监皆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半日晃不过神。
云芹、陆挚:“……”
原来今日百官休沐,裴颖想体察世情,悄悄换了便装出宫,宫中无人知情。
他和心腹太监起了去几个心腹大臣府邸的心思。
可走正门,难免引起注意,违反宫规是小事,招来刺客才麻烦。
心腹太监出了个馊主意,就说偷偷进来,侍卫见是天子,自不敢阻拦。
前面他去过自己岳丈家里,也没不妥,到陆府时,却被云芹和陆挚当刺客。
陆挚问:“官家可要叫太医?”
裴颖也知丢人,说:“不用,也不疼。”
说着,他放下手,被云芹打到的后脑勺肿了一个包。
裴颖却依然微笑。
云芹心想,看得出来此人和宝珍同宗同源了。
幸运的是,伤口不影响,云芹拿药酒让太监给皇帝搓搓,外书房便让给陆挚和皇帝,她自去内宅约束仆役莫要多言。
陆挚和裴颖聊了一个时辰,裴颖方离开。
不好叫皇帝从墙上离开,陆挚叫人备了一顶小轿,裴颖从后门秘密走了。
目送轿子离去,陆挚迈回屋内,又想起他与裴颖所商议的事。
皇帝想以他为首,对抗朝中派系。
一刹,陆挚只觉足下的道路,延长成了几条。
第一条路的尽头,站着脖子戴长枷的汪县令——被强悍的势力渗透,却也是相互利用。
他已与汪县令走了不同之道,这条路暗了下去。
第二条路的尽头,是段方絮。
做一个孤臣,在皇帝需要的时候出剑,在皇帝不需要的时候入鞘。
这条路,也暗淡了。
陆挚与皇帝君臣之间有义,只是,这种义能保持十年、二十年么?
他闭上了眼睛。
第三条路的尽头,是一个陌生人。
或许也不陌生,那人身着宰辅的朝服,在建泰年间强力推进的改革,影响这个王朝种种。
便是冯相。
冯相只手遮天,与皇帝相互制衡,是非对错只等身后再论,只可惜却是满门抄斩。
冯家的下场凄凉,但万一呢?陆挚想,他自己并不是冯相,应当不至于。
只是这条路,也变成一团泥淖,涉足进去,便再也走不开。
他许久没有动。
忽的,云芹拿着那竹竿走来,问:“陆挚,那位爷走了吗?”
陆挚蓦地回过神,不知何时,他额角竟渗了几滴冷汗。